2004年暑期。华西连续下暴雨,教体局党组安排部署各股室到各乡镇区学校检查危房,排除汛期险情。
局安保股长谭立安来到孔庙小学检查危房,晚上住在学校档案室。他躺在档案室靠后窗的单人床上。天气闷热,他难以入睡,便打开后窗——天,阴沉沉黑黢黢的,西北天涯偶尔有闪电,后花园内的花草抖抖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中……
后花园中心有一口古井。蛤蟆好像咬住牙不时地在井内发出‘咯吧、咯吧’的怪叫,似远似近,深沉悲怆......偶有一丁点儿风从窗外吹来,把草青、花香、泥土气息带进谭立安的鼻孔.....
谭立安躺下来。开始,还没有蚊子,后来,公蚊子绕着他的头哼哼,转移他的注意力,母蚊子抱着他的脚狠劲亲吻,痒得他又是拍又是打,不一会只觉得手粘粘的,拉灯一看,手沾满鲜血。他点上蚊香,还不行。一些大蚊子绕了一圈,又像战机一样俯冲而来,吸血针深深扎在他的脖颈上,紫红屁股撅得高高的;他只得放下蚊帐,把四角用竹席压上,形成一个小天地。蚊帐外的蚊子气得嗷嗷乱叫,他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股凉风扑进窗来,把蚊帐掀开,谭立安打个寒噤醒来......窗外电光闪闪,天边滚着闷雷......花园里没有了蛙声,也没有了蚯蚓低吟、蟋蟀弹琴。但从外面的花园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呜、呜’哭声......
谭立安大吃一惊,心想:“深更半夜,暑假的校园,哪来的女子哭声?”他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至少是产生了错觉,不,那声音来自深处的花园里;他往外张望,黑夜里,离他10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影影绰绰蠕动的白球球,那哭声时而“呜呜”,时而“嘤嘤”,悲悲切切,幽幽怨怨,远而缥缈,近而清晰......
谭立安屏气静听了一会,那白球球却不动了......
又一阵风吹来,雨滴斜砸在谭立安脸上......一道闪电像利剑从天空垂直劈来,电光中,只见白球球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满脸似血的“女鬼”......“咔嚓”一声炸雷,‘女鬼’一声惨叫,随之悄无声息;又一道电闪,乱发的“女鬼”没有了踪影......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紧......谭立安掩窗钻进蚊帐,以后再也没有睡着.....
早晨,天放亮,雨停。谭立安推门而看,校园内洼处尽是水。他高一脚低一脚地来到后花园,尔后跳进齐腰深的花丛里。
花园里分几层花带,最外层是冬青,第二层是月季,第三层是美人蕉,第四层是分到各班的花圃。班级种的花,有的高,有的低,人植与野生交杂,显得丛生无序。谭立安拨开月季荆棘,穿过层层花草,来到晚上雷雨前电光中的“女鬼”哭泣的地方——一口古井旁。花园雨水多,井内水位很高,离地面仅有三尺有余。井内的青蛙,有在水面抻四腿爬浮的,有在井内半腰砖沿台上歇息的。古井四周蒿草丛生,有被踩倒的迹象,泥地上坑坑窝窝,像是人的脚印,但因昨夜被雨水冲砸,脚印已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谭立安顺着井边来往的两行脚印,向花园东北方向追踪......
东北方向,是新教楼,楼后校园有3—4米的围墙倒下。教学楼与花园之间的路是水泥路面,所以没脚印;但到墙倒处,却有人走过的泥痕。墙外是漫滩湖大坝下的国道,脚印至此消失......
谭立安正扒着墙头看,校长赵志德打着哈欠走过来。赵志德是孔庙村党支部书记赵根之子,现年44岁,原是民办教师,转正后先后任孔庙小学副校长、校长。
“谭科长,起得这么早,看险情吗?”赵志德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谭立安看看坍塌的围墙,点点头。他阴沉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回头又往学校大门走去。赵志德看谭立安唬着脸,眼圈发乌,知道他可能没休息好,心情不好,只在后头跟着,也没敢多问什么。
学校铁大门严严地锁住。
谭立安问赵志德:“看大门的是谁?”
赵志德疑惑答:“原来是老学长陈青岩,后来他死了,有退休老师老赵看大门。”
谭立安说:“请打扰他一下,让他起来。”
赵志德满脸狐疑地看看谭立安,敲门喊:“赵老师,赵老师,请开门!”
退休老师老赵开门。他穿着肥大裤衩,光着背,睡眼惺忪。
谭立安对赵老师说:“昨天晚上,没有其他人来校园吧?”
赵老师穿上灰衬衫,打个哈欠,回答:“没有。”
谭立安追问:“大门一直锁着吗?”
赵老师一脸倦意和困惑:“是的”。
谭立安转身问赵志德:“昨天晚上,还有谁住校?”
赵志德低声道:“就看大门的老赵、您和我。”
谭立安打着哈李欠问:“半夜打雷下雨时,你们没有听到有人哭?”
赵老师摇头答:“没有,没有!”
而赵志德却打个寒颤,嘴唇哆嗦着,非常惊恐地瞪大眼睛问:“有哭声?是男是女?”
谭立安有气无力道:“好像是个女的。”
赵志德紧忙站起,脖子伸着问:“在哪里?”
谭立安喃喃道:“在后花园的古井边。”
赵志德“啊”的一声瘫坐在床沿上......
谭立安盯着赵志德问:“你知道什么秘密吗?”
赵志德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有气无力地说:“这事很复杂,家事、公事、其它事绞到一起,一言难尽!”
上午10点左右,赵志德和谭立安在办公室内交谈,突然门前有汽车鸣笛声。二人急忙出来看,从车内下来纪委副书记李周、监察局副局长白有志、监察科长陆川。
谭立安好奇。赵志德面露惊恐,他不自在的热情迎上前打招呼:“李书记好!”
李周点头平静道:“暑期辛苦了。”
赵志德请李周、白有志、陆川、谭立安进办公室,不自在地给各位倒茶。
李周端茶问:“汛期到了,新盖的教学楼没事吧?”
赵志德说:“没有。去年教楼坍塌把相关人员处理后,教体局领导和施工方对教楼质量要求都很严。”
谭立安接话:“教体局对学校安全越来越重视。近段时间还抽调各股室人员到各校进行汛期安全检查,我来就是查危房的。”
李周又问:“老式房子没有事吧?”
赵志德看看谭立安:“没有。”
谭立安迟疑片刻,神秘兮兮地说:“只是教楼后倒了一点围墙,昨天半夜中,漫滩湖的‘女鬼’从倒塌的围墙处到学校后花园里哭!”
“哦?”李周微笑,将信将疑地问:“你还信鬼?”
谭立安面带恐惧道:“这是真的,闪电中我看到‘女鬼’满脸鲜血!”
李周看看赵志德。赵志德面色铁青,难看。他说出真相:“不是鬼,可能是一个女孩!”
李周诧异地问:“你知道吗?”
赵志德心情沉重道:“她可能是我们学校试岗教师李盈盈!”
李周吃惊地问:“啊?李盈盈?她为什么半夜在学校后花园里哭?”
赵志德不敢正视李周,低声下气地说:“她母亲赵梅叶在今年春期一头栽进后花园古井里自尽了!”
李周惊奇地说:“巧了。今天,我们就是来调查赵梅叶的。”他把材料递给赵志德,“请你配合。”
【作者题外话】:“女鬼”在雨夜学校后花园古井旁哭泣,背后有复杂的故事。敬请朋友关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