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个洪武倒的确是个如假包换的实心肠。
当然了,这话又说回来了,广冒平这样一个手握重兵的大营主帅居然会通敌叛国,如此这番荒唐的论调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也的确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尤其是眼前的洪武,那可是和广冒平打了大半辈子交代的老人了。
别的不说,光就他二人之间的私交,便不比常人。
那可是战场上一枪一炮,用血和泪换回来的过命之情。
所以,就如洪武之前说的那般,除非铁证如山,要不然即便是蔡长恭这样德高望重的军中老人开口,他也断然不会相信广冒平有通敌之嫌。
“老领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老广,老广他怎么可能勾结东夷人呢,更别说他是东夷人安插在咱们这里的死间了?”
“想当年,东境大战,那时的老广还只是个嫖姚校尉,但,他却能够身先士卒,将来犯的东夷人打得落荒而逃。”
“还有,十年前的胶州湾,那时的老广是胶州湾水师的副提督。”
“当时若不是他严守港口,率部出击,东夷人的水师离江南腹心之地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那一战,他可是歼灭了东夷人数艘水师战舰的。”
“如此战绩,你们却怀疑他的东夷人的间谍,这,这……”
雷霆离开之后没多久,原本一脸颓唐的洪武则再次扭过头来,对着蔡长恭那张苍老的脸颊便是一通据理力争。
对此,蔡长恭也只能是一脸无奈的摊手道。
“洪武啊,说实话,老子比你还不愿意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但,现如今这样的事情就清清楚楚的摆在你我的眼前。”
“老子又能为之奈何呢?”
话到此处,蔡长恭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片刻。
“当然了,你之前的所说的,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
“至于你要的证据,老子待会也会全数给你过目。”
说着,蔡长恭的目光却又一次意味深长的落在了洪武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蛋上。
“洪武啊,说实话,其实老子这次怀疑的也不仅仅只是广冒平一人而已。”
“还有你!”
听到蔡长恭这么一说,一旁的洪武吓得立刻站起了身来。
“老领导,我,我……”
汗如雨下的洪武此时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位老者,虽说对方的面色依旧是那么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但他自己却早已是惊魂瑟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了。
好在对面的蔡长恭并没有就此露出任何的不满与杀意,反倒是朝着坐立不安的洪武轻轻摆手,示意他继续坐下。
“你小子也别怪我,我之所以会将目光盯在你们两个身上,自然是有我的判断的。”
“毕竟,你们今晨连番打来的电话实在是太可疑了。”
话到此处,蔡长恭的声音却又是明显来了一个停顿。
“好在,你小子倒是没有让老子失望。”
“尤其是你和广冒平之前的那段通话,更是打消了老头子我心中的疑虑。”
“若你真和广冒平是一伙的,那么这通电话你小子是决计不可能去打的。”
言罢,蔡长恭又是满脸乐呵的笑意,并趁着洪武还未回神之际就这么朝着他的肩头轻拍了几下。
别看老菜头这番动作似乎是有意在安慰眼前的洪武,实际上,他只是趁此机会将先前贴在洪武背后的那张真言咒给揭了下来。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张真言咒的存在,才使得蔡长恭和雷霆二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消除了对洪武的猜忌。
与此同时,套房的门口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数秒之后,雷霆那健硕的身形便再次出现在了蔡长恭和洪武两人的眼中。
只不过,此间的雷霆并不是空手而来的,他的手中竟还拎着一颗血糊糊的人头。
而这颗硕大的脑袋倒也不是旁人的,正是今日午时在天海大道上设伏,打算刺杀蔡长恭的东夷人宫本……
“这,这是……”
眼瞅着雷霆那老小子拎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洪武那张满是横肉的脸蛋瞬间颤栗不止。
对此,雷霆却是轻哼了一声,并二话不说便直接将宫本的那颗人头丢在了洪武脚下。
见此一幕,反倒是一旁的蔡长恭浅笑开口。
“洪武小子,今日午前的那场车祸你还记得吗?”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一场单纯的交通事故。”
“而是东夷人蓄谋已久的截杀行动。”
“只可惜,那帮东夷人的运气并不是太好的,他们杀老子没杀成,却反而将自己的烂命全部丢在 了天海……”
“而这颗大脑袋便是那群东夷刺客中的为首之人。”
话到此处,蔡长恭的身形再次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并将双手轻轻按在了惊魂未定的洪武肩头,然后继续说道。
“现在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怀疑你们两个了吧?”
“要知道,老子南下,并下榻在天海大营的事情,那可是绝密。”
“而且,老子和老雷今天的赴宴计划也是临时安排的。”
“但,这群东夷人却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并且还派人守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你说,这样一份特殊的情报又是谁替这帮东夷人传递的呢?”
蔡长恭此问一出,洪武只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寒,与此同时,就连他身上的衣衫都在此刻全都湿透了。
“我,我……”
面对蔡长恭这段轻描淡写的这番猜疑,如今的洪武已是惊得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老菜头身上这股子上位者的威压却并未就此停歇下来。
只见他就这么若无其事的绕着洪武的位置转了一圈,然后这才继续说道:“当然了,怀疑终归只能是怀疑而已。”
“即便是我刚才的设想与事实相近无几,但这些也都是当不得证据的。”
“所以,在他广冒平酒后回程的路上,我又多留了一个心眼,派遣了上三组的人一路尾随。”
“果不其然,还真就让老头子我发现了广冒平这小子的惊天大秘密。”
“因为此子根本就不是我东方人,而是东夷人早年留存在我东方之地上的血脉遗孤。”
“至于这起案子,还涉及到之前的胶州湾起义事件。”
“你若不信,回去之后可细查数月之前的军中案底。”
如是解释了一通之后,蔡长恭的身形则再次回到了套房的沙发之前。
与此同时,惊骇未消的洪武也是着急忙慌的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如此说来,老广他真的,真的是东夷人的死间?”
如此嘟囔了一句之后,再看那洪武,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这么马不停蹄的朝着门外奔去。
对此,蔡长恭和雷霆二人脸上先后都一阵疑惑:“老洪,你小子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去?”
“回去。”
“我得赶紧回通州部署,以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