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耳根隐隐发烫,气恼地在宇文越肩上锤了一拳:“不想睡就起来,今天不是森*晚*整*理还有正事要办吗?”宇文越神情稍敛。的确,昨晚那贼人尚未处置,现在还不是能放松的时候。虽说宇文越昨晚可以确定,那贼人与奚家有关,可就是这样才麻烦。事关太后,不是谁的一面之词就能轻易定罪的。若非如此,当年的帝师谢让,也不会仅仅只是将人软禁在行宫那么简单。宇文越想了想,不再与自家太傅腻歪,拉着人起了床。谢让手臂酸得连穿衣都费劲,宇文越不愿叫宫人进来伺候他,便自己亲身上阵。当今圣上难得伺候旁人,却做得万分细致,腻得谢让整个人都不自在。他别过头去,刻意忽视落在自己腰间那双手,问:“昨晚那人,陛下打算怎么办?”宇文越早有打算:“先押进刑部大牢,让刑部的人去查。”与他所料不差。谢让是昨晚才想起来,这件事,书里其实有过类似的情节。但书里并没有乾君和坤君,也就没有催情香这回事。事件的发生,也不是在除夕宴上,而是在帝师谢让被处死之后。太后派刺客入宫行刺,却没能得手,刺客同样被关入刑部大牢审讯。至于最终的结果么……谢让思索起来,宇文越问:“你觉得刑部不合适?”那可太不合适了。谢让犹豫一下,还是提醒道:“奚无琰,以前可就是刑部出身。”帝师在扳倒了奚无琰后,已将刑部上下清洗过一回,可仍有不少势力潜藏其中。要将那刺客关进刑部,没多久多半就会死在里头,什么也审不出。宇文越只是点点头:“嗯,我知道。”“那你还……”“有些事任由其发展,未必不是件好事。”宇文越轻笑一下,“这不是老师你教我的吗?”没有这件事,那群势力依旧会潜藏在水面之下。既然如此,倒不如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现身。谢让抬眼与他对视,明白过来,点点头:“如果是这样,臣倒是有个建议。”宇文越:“愿闻其详。”谢让:“可让刑部负责此事,再由都察院全程监察。”刑部内部有太后一脉的残存势力,而都察院那位左都御史段景尧,却是原主的人。段景尧是个趋炎附势之徒,谢让并不打算继续重用他,但暂时没有理由对付他。既然宇文越有心让刑部负责此事,正好可以利用他,让二者相互制衡。能顺利查出东西来自然最好,就算最终什么也没查到,也能借故敲打敲打。谢让在心里琢磨着,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宇文越:“怎么?”谢让无奈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在这里待得太久了,成天想着算计人。”宇文越敛下眼,帮他理了理衣衫前襟:“朕看你倒是得心应手。”“怎么可能!”谢让立即否认,“我以前好歹是遵纪守法、积极向上的好青年,一定是继承了帝师这脑子之后,染上了坏习惯。”宇文越默然片刻,最终没与他争辩,只是道:“你要是不喜欢,以后不考虑这些就是。”谢让眉梢微扬:“不是你要利用我帮你处理政务,扫平阻碍的时候了?”宇文越:“……”不等宇文越再说什么,谢让又悠悠叹气:“无妨,谁让你老师我就是个爱操心的命呢。”他转头朝外走去,道:“快梳洗换衣服,我去让人传膳,饿死了……”.今日正当除夕,朝中休沐,宇文越便没大费周章将官员召进宫来。用过早膳,他拟了两道圣旨,分别叫人送去刑部尚书以及左都御史家中。打发走了传圣旨的人,宇文越坐在桌案边,端起桌上冷透的茶水灌了一口。不知是不是昨夜那药香还没完全散去,他刚醒来时还好,此刻身体又隐隐有些不适。……昨晚还是不该任性的。为了引那人心疼,为了找机会与那人亲近,他有意没让人去请太医,结果倒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宇文越垂下眼,忽然又想起昨夜,想起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是如何抚上他,又是如何在他的牵引下缓缓动作。那双手那么软,力气又那么小,才弄了没多久就说没劲了。真不知道他平日里都是怎么弄的。还是说,难道他以往都不自己做这种事?不会憋坏吗?宇文越轻轻吸气,被自己的幻想激得浑身发热,觉得就是再来这么一遭,也值得了。谢让走进来时,一眼就看见少年满脸通红地坐在原地。“怎么了,又不舒服了?”谢让连忙走上前来,伸手往少年额头上摸。就是昨晚用来帮他的那只手。宇文越眉心一跳,下意识往后躲了下:“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中毒可大可小,不是说没事就能没事的。”谢让道,“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一会儿就到。”他顿了下,又教训道:“你也是,昨晚那种情况,直接请太医来不就好了,偏要等我……你真以为你老师是万能的?”少年心虚似的低着头,没有回答。冯太医很快被人搀着来到寝宫,给宇文越诊脉。老太医坐在桌边,摸着当今圣上的脉搏,许久没有说话,眉头却越皱越紧。看得谢让在边上都紧张起来。半晌,冯太医收回手,唉声叹气:“陛下这毒,不好办啊。”谢让忙问:“什么意思?”冯太医道:“这毒似乎并不能自行消解,陛下现在看似缓解,实则是因为这药香日轻夜重的特性,等到了夜里,还会卷土重来。”谢让皱起眉:“就没有解毒的法子?”“有是有……”冯太医沉默片刻,犹豫着开口,“此物是专为交.合研制,只要顺其道而行,应当可以迎刃而解。”谢让:“……”宇文越:“……”冯太医担心自己说得太隐晦,生生憋红了一张脸,解释:“就是找个坤君……”“朕听得懂。”宇文越打断他。听自然是能听懂的,就是该怎么应对……少年眸光闪动,偏头朝谢让看去。冯太医也跟着偏过头,看向了谢让。谢让:“…………”都看他干嘛啊!第22章 寝殿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谢让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竭力忽视望向自己的那两双眼睛。宇文越慢慢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冯太医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在心中暗自叹息。这段时间外头都在议论,说帝师的性情变了许多, 说圣上与帝师的关系改善, 师生和睦, 是个好兆头。但只有他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圣上不敢再忤逆帝师罢了。易感期失控不是件小事, 如今的圣上,可以说就连性命都掌控在了帝师手里。平日里要依赖他的信香作为安抚也就罢了, 眼下就连中了毒,想找个人解毒, 都要寻求帝师的同意。真是太可怜了。冯太医这么想着, 望向谢让的视线带上了几分哀求。谢让:“……”不是, 你们大梁民风都这么开放吗, 他名义上可还是小皇帝的老师!谢让万分头疼, 挥了挥手让冯太医先离开。屋内只剩下他与宇文越两人。少年还是一言不发, 视线落在面前的桌案上,看上去分外可怜。谢让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毒下得太狠了。宇文越身为一国之君,愿意帮他解毒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但按照他本人的意愿, 多半……不对, 是肯定不会愿意。而且,这药还有另一个效用。有助于坤君孕育子嗣。他怎么可能让宇文越随便找一个坤君解毒, 还让对方怀上子嗣。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但既不会怀孕, 又有坤君的特征,能够以信香安抚对方的……那不就只剩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