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阳州整天就吃这什么破番薯,也不把人给噎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宗钟海见人群中有人心神动摇,连忙在一旁鼓励道:「咱们都是一群有志之士,等到了容州,一定能得到聂大人的重用,聂大人可是身兼大义之人,才不会像那目光短浅的段姓之徒。」
「是啊,是啊,等我们到了容州,就有好日子过了。」
荀柏和宗钟海等一行人被送达了容州,段枢白的人便打道回府,荀柏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吃番薯了,更叫他们高兴的是,他们一到容州,便得到了容州摄政王聂琨的热情款待。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容州。」聂琨笑得合不拢嘴,他是派人去宣州打口水仗,诋毁段枢白的名声,这是手底下谋士给他提的建议,不料还真起到了作用。
这一大堆书生北上容州,想必段枢白难受得很,聂琨一拍手掌,「来,好好款待诸位才子。」
宗钟海带头说好道:「我们誓死为聂大人效忠!」
一场宴会办得是宾客尽欢,聂琨眼角的褶子都要笑得厚了三层,段枢白惹恼了文人,个个贤能离他而去,到时候他们只剩下些不通文辞的武夫,还能成什么事?
「再派人去宣州,说我聂琨选才唯贤,知人善任,用人不拘一格,天下有才有人,皆可来我容州投靠。」
宗钟海等人捧场道:「聂大人胸襟广阔。」
「聂大人慧眼能识千里马!」
「聂大人高义!」
「那段狗贼,连给大人提鞋都不配。」
聂琨真以为自己笼络了不少人才,把宗钟海等人看作有用之人,谁知半个月后,这群人逐渐现了原形。
宗钟海这群人正是名副其实的「只会说不会做」,对于容州的各项事务,热心得很,什么都要插手一下,什么都要议论一番,「聂大人,我思觉咱们的税法要改!」
「练兵应该这样练!」
「和北地人谈判应该这样……」
在他们的眼中,简直处处都是问题,处处都要改,而问他们要怎么改,却只会提出一大堆空谈而不知所谓的话。
说出来的话,咋一听似乎很有道理,博古通今,很有学问,肚子里非常有料,然而多听几句后,就知道是酒囊饭袋,一通和稀泥的屁话。
聂琨能混到这个位置,可不是能被马屁话哄住的大傻蛋,听着他们的言论,聂琨要被气得肝疼,气得饭都吃不下,他的心腹谋士更是要弃他而去,「聂大人再留着这群人,恕我等不能再侍奉大人。」
聂琨被扰得烦不胜烦,一拍桌子:「将他们逐出去,逐出去!!!!」
「宣州来的,都是些废物!废物!」他气得吹鬍子瞪眼睛。
荀柏等被赶出了聂府,他们如今的情形进退两难,宣阳那边是无伦如何也回不去,而容州这边又不要他们,早知道——
「早知道我在宣州好好提我的诗,画我的鸟不好吗?」术业有专攻,就算国家危亡,他们这些平日里吟诗作对的文人雅客,也起不到半点作用。
有些人心中后悔,自己在宣州,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要跑过来滩这摊浑水。
「容州这百姓过的,还不如我们宣州。」
「何止是不如宣州,瞧瞧他们吃的用的,这些有钱人,穿得还不如咱们那的普通人!」
「还有流窜的盗贼,官兵也不管。」
「那边北边来的流民,瘦的只剩下骨头了。」
「要不咱们回宣州吧?」
回宣州?回不去了。
叫人讽刺的是,这群嘴里嚷嚷着说要爱国的荀柏等人,最后竟漂泊流亡到了北地,先是效忠了几月北方叛乱党朝廷,后来被望夏一族收到了帐下。
望夏一族属于游牧民族,得了这群善诗善歌的文人,自是高兴不凡。
荀柏等受到了殷勤款待,什么家国大义,也都被抛到了脑后。
岳天朗一行人赶在年三十前到了阳州,站在在新阳城街头。新阳城里年节气氛正浓,街上挂满了红灯笼,一排排红绳编织而成的盘长结,十字福结挂满了街头,热闹的麻辣火锅香气传遍了整个街巷,街角的烤羊肉香迷得人口水四溢。
「卖糖葫芦了,冰糖葫芦!」
「卖柿饼啊,结了糖霜的柿饼!!」
「走走走,听说那边在卖牛肉,咱们也去卖一斤?」
「牛肉???有牛肉?」
「是啊,牛肉,据说是兰迁那边运过来的牛肉,听他们议论说,这些牛是用榨过油的椰子肉餵大的,身上的肉嫩着呢!咱们快去,再不去,肉要被抢光了。」
「买牛肉还送椰子糖。」
岳天朗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盛世景象,满街繁华的烟火香气,和北方相比,简直说得上天壤之别。
那提着篮子,口中说着要去买肉吃的大婶子——要自己提篮子买菜,肯定算不得什么豪富之家,却能把吃肉说得像是悉数平常的事,这里的普通人,都能随便吃肉?
「爹,娘,晚上想吃香辣蟹锅。」
「好啊,咱们去买一个。」
岳天朗身边的好友厉兵口水直流地看着前面的一家三口,提了一锅用竹筒装的红彤彤香辣蟹离开,那味道太馋人了。
厉兵拼命地揉鼻子:「老岳啊,我以为在码头边上闻到的味道,已经是人间美味,没想到这新阳城里,到处都是美食珍馐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