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寻没有再沉默,说道:“找个地方聊聊?”
林悦萱压下内心复杂的情绪,清冷说道:“等我一下,戏楼还有一些事没做完”说罢便往回走。
走了两步,她突然回头神色复杂,语气冰冷道:“你不会又当懦夫偷偷逃跑吧。”
卓寻无奈苦笑,没想到当初那个温柔娴雅的林姐姐如今这样看待他。但他也不反驳,当年确实有诸多对不起她的地方。
望着她离去的倩影,卓寻心中生出一股歉意。
世间万物,唯情债难还。
当年他踏入第四境界凝识,年轻气盛,便不知死活的去挑战柳院第一关山。
只一剑便被斩成重伤。
自那之后他便终日郁郁寡欢,每日饮酒消愁。
作为一个娘胎里下来就生而知之的人来说,发现一个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打败的对手是一件很绝望的事。
他自以为短短一百六十岁便踏入第四境,修得一门的高深道法,世人皆称赞他为当世不二的天才,他便真的是天才了。
然而关山只用了一剑,就将他从天上拽到了泥潭里。
关山没有修行柳院里那些高深的秘籍道法,也没有去修行关家那传闻中可一掌捉云换日的穿云手。
他修的是所有柳院弟子只要入门便可以修行的,也是最基础的入门剑诀。
是的,他只会一种剑诀,柳院的入门剑诀。
他只用一柄四尺长剑,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
然而就是这把普通的铁剑击碎了卓寻那柄宝剑。
同样也狠狠击碎了卓寻的美梦。
这之后,卓寻再不用剑,因为他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剑之一道,他永远追不上关山。
关山的那一剑已经烙他的道心上了,成为了他永远无法逾越的一座高山。
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修行,那他一辈子也无法赶上关山。
他不想成为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跨过去的磨刀石,他讨厌这种被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独自踏上了前往幽州参军的道路。
他想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但他忘了,那座因他而得名的望月楼里还有一位红粉佳人因为他的消失而悄然心碎。
......
翠心湖畔一间酒楼的包厢里,一份鸳鸯火锅正被煮的热气腾腾。一面锅底是红汤,另一面是清汤。
卓寻从红汤里捞起几片肥瘦相间的五花蘸上辣酱,滋溜的吸入嘴中。
“我很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林悦萱眨着漂亮的眼睛望向锅面升起的热气,假装随意的问道。
“没了心气,哪里打过这么败的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卓寻咽下嘴里的肉,嘴里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丢这么大的脸,哪里还有脸在京都待下去。”
林悦萱感到一阵可笑,有些生气。
她本来就雪白的脸蛋变得白里透红,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
在酒的作用下,她又想起和这个小冤家在京都那些个爱恨情长,想起他的不辞而别。
想起那一封封寄往幽州的,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的信件。
想起她每夜独自站在望月楼顶,想着他念着他时的模样。
想起她每夜被泪水浸湿的枕头。
自己那般模样真是不值钱啊......
林悦萱只想着这些,便觉得呼吸有些困。颤抖着声音说道:“所以你觉得一声不吭就走显得很有脸吗?”
“那你有想过我吗?”
“你走了那我该怎么办?”
......
“你到那边为什么从来不回我的信。”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来的......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
听见林悦萱那略带颤抖的声音,卓寻也沉默了。
他明白当初那个不告而别的自己有多么混账,所以他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愧疚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的喝酒来逃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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