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外在的表现就是,他喜欢听下属们跟他说这些肉麻话,尤其一个个搞得好像热泪盈眶一样,让祁同伟心里充满了暗爽,当然,嘴上他肯定还是冠冕堂皇一通话。
像陈晋,张山,杨正伟他们,其实看得出来祁同伟喜欢这一套,公安分局有些人还是他们教的,表忠心的话,你说了,领导心里舒服,嘴上虽然会批评你,但是心里对你感觉就好了。
陈超也是人精,他看得出来,祁同伟不爱钱,不贪权,却总有喜欢的东西,也喜欢虚名,喜欢老百姓的称赞,喜欢下属笨拙的马屁。
而且很明显,现在新区的形势明朗,金区长会上位做区委书记,现在虽然换了市委副书记兼任区委书记,但是明摆着就是个不管事的兼职,实际的事情还是金祁二人说了算。
下一任的区长必然就是祁常务,从很多工作的分工就能看出来,那这个大腿不抱,他老陈不是傻了吗。
过去不怎么主动来拍马屁,那是因为四十几了,看不到上升的希望,只希望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屁股擦干净,安稳退休就算了,再去拍领导马屁,他也拍累了。buwu.org 梦幻小说网
从十几岁退伍回来,到三十出头就当上实职正科级,他老陈过去也是个嗅觉敏锐的人,只不过后来十几年不断失望,不断寒心,每届领导说得话,都比杨钰莹唱的都甜,做得事却一个比一个无耻。
而现在枯木逢春,他老陈自然要拾起过去的传统艺能,疯狂拍一个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年轻人的马屁。
不过也奇怪,站在祁同伟面前,陈超的感觉好像是面对一个五十几岁的大领导一样,下意识会忽略他年轻的脸庞。
“好了,坐,大家都是平级的同事,别这么客气。
我听同事们说,这次抗旱你做得很好,详细说说看。”
陈超见到祁同伟两句话就进了正题,也开始了解他这位领导的办事风格,闲话放在正事之后。
于是陈超也正经得坐在了椅子上,拿出了笔记本。
“常务,七月份果然不出您所料,经过十几天的连续高温之后,产生了干旱的情况。
周石街道和商桥街道部分村庄的水库都出现了水位过低的情况。
于是我紧急联系消防大队和民间公司,使用新式的消防车调水过来。
同时,按照您的指示,铺设了简易的管道,从秦山镇大水库和永庆县的河水调水过来。
由于动作及时,并且干旱没有持续太久,老百姓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
祁同伟听得连连点头,接过陈超递来的文件查看,发觉这个老陈,确实是个调度方面的人才,做事滴水不漏,加上资历老,在区里谁都认识,办什么事速度很快。
剩下的话,陈超没主动说,他的文件上也只是涉及了一部分,当然是等着祁同伟来补充了,这才是拍马屁的高超办法,等着领导补充。
“应急措施上,你做得很好了。”
祁同伟说到这句话,陈超赶紧用笔记本记下,摆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既然夸奖了应急措施,那领导接下来肯定要说长效机制了,陈超故意不说这一块,就等这这里呢。
“接下来我们要建立长效机制,这些程序需要你辛苦去跑一跑,一个是建自来水厂的事情。
这个事情咱们跟市里多番沟通,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因为我们还要承担市里两个区的供水。
所以,大部分的工作,咱们还是配合,自来水厂会从永庆县的河里抽水,以那边为主要水源地。
同时以咱们这里几个中型水库为中转和补充,这一块,你得做好衔接。
民办的自来水厂到时候要被市里的自来水厂收购,这个价格,就照规定的来。”
其实这个事情,陈超一直都知道,那个一直不同意市里收购的民办自来水厂就在夏桥街道,人家搞了几十年了,现在正在坐地起价。
“那家水厂的价格也太高了,街道里谈了几次了,他们都不同意。
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市里水厂的预算才几百万,他们就开价要一千万,这不是讹人吗。
当年他们的民办水厂搞下来也才几万块。”
祁同伟看了看表格,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这个民办自来水厂,是靠着他以前当县长的老爸,自己搞的,手续都不全。
最主要的是,这二十几年,他有没有交过税?
当时他成立是挂靠在哪个国企的吧?”
陈超被祁同伟一提醒,还真想起了这件事。
“是的,他们是挂靠在镇上的企业里的。后来镇上那个企业倒闭了,他们顺势就自己独立了。
至于说交税,应该是没交过的。”
“那就对了,法律有规定,这种民生企业有自己的税率,比一般企业低一点,但是基本都是无条件交税的。
他们现在一分钱没交过,加上过去虽然只是挂靠,但是算起来还算国有企业啊。
这样,你让自来水厂的人和税务局一起过去,他要是不肯接受我们给的条件。
马上封账查税,追究他们侵吞国有资产的责任。
不过,事情不用做这么绝,你把风声透出去,急的就是他们了。”
在基层干活,不能按照法律法规一条条死板搞,如果不给别人留后路,那就会出现几个顽固上访户,按照现行的规则,出现这样上访户对政府十分不利。
再者,过去二十几年的历史遗留问题,有些和现行的法律也不一定能配上,强行按现行法律执行,只会激化矛盾。
祁同伟一向秉承着手里有刀,举着就能吓死人,真砍下去了,人家反而不怕了。
就像足球比赛一样,盯防的队员往往只需要跟紧带球队员,就能给对方巨大的压力,要是盲目出脚进攻了,人家反而防备着这招,一个转身就把球晃走了。
基层干活也是这个道理,知道人家违规,那就可以拿出来当张牌吓唬人家,你真打出来了,人家造成了巨大损失,反而不依不饶要跟你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