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度一愣,眼前独子的表现,尤其是举手投足间的自信,让他心神有些错乱。
这一刻,刘度相信了。
先祖托梦定然是真的!
“伯武,你想叫为父做些什么?”
刘度稳了稳心神,眉头微皱道:“事已至此,曹贼已死,想别的都无用,说说你心中所想吧。”
成了!
刘贤见状,心下一喜,随后却在刘度的注视下,整理了一下袍服。
“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在刘度错愕之下,刘贤神情严肃,拱手作揖道:“若是父亲信任孩儿,请允孩儿开府天策,掌零陵郡军权。
孩儿愿为零陵刘氏,开辟新天地,重进汉室宗亲之列,为父亲谋取荆州牧,为大汉社稷尽力。
若父亲不信任孩儿,还请父亲将孩儿抓进大牢,若是将来曹军知晓真相,一旦南下零陵,可将孩儿……”
“痴儿,你在说什么浑话!”
刘度急了,上前拉起刘贤,皱眉斥道:“你乃零陵刘氏嫡长子,为父岂会不信任你?
罢了,事已至此,就把零陵军权交由你执掌,时下,零陵郡要处理的内政很多,为父亦分身乏术……”
“喏!”
汉室以孝治天下,不管是做什么,都不能违背孝道,否则定被世人所不齿。
曹操之父曹嵩被杀,曹操知晓此事后,悲痛欲绝,举兵征伐徐州,屠戮百姓无数……
征伐徐州,是曹操所思许久之事,不过替父报仇这个大义,被曹操捧起来后,那威力很大。
若非最后吕布听取陈宫的计谋,率部偷了曹操的老巢,恐徐州也不会落到刘备手里。
身处此等乱世之下,要想干一番事业,必须要先学会披上一层羊皮,要学会把不利的事情,变成有利的事情。
作为刘度的独子,刘贤所做这番举动,算是彻掌了零陵郡军权。
让刘度杀子求活,其断不会做出来,他这一脉就刘贤一个独苗,香火传承就断了,那他活着又何用?
“有此兵符和印信,以后零陵郡各部兵马调动,皆归我来执掌。”刘贤把玩着手里的兵符,露出会心的笑意。
“还好自己是独子,不像刘表他们那般,所生子嗣明争暗斗,不然想拿下军权,恐要费一番周折。”
想要参与这场争霸之中,就必须尽快一统荆南四郡,如此方能设法夺取江陵、夏口等处要镇,构建稳固的江防。
曹操死了。
刘备和孙权还活着。
这场汉末争霸,同样波澜壮阔……
“公子,黄忠和魏延,过来了。”
邢道荣挎刀走进正堂,抱拳一礼道:“此外赏赐勇卒一事,末将已经做好,一个个抱着婆娘,那叫一个高兴。”
“嗯。”
刘贤点头应道,随后想起张辽,看向邢道荣询问道:“那张辽安排的怎样了?”
“公子放心,出不了差错。”
邢道荣笑着说道:“那厮就在末将军中看押,派了百名精兵,若是跑了,末将愿提头来见。”
说着,邢道荣却发现自家公子,手里所拿兵符,短案上还摆着印信,立时眼前一亮。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邢道荣忙抱拳道:“得主公信赖,掌我零陵郡军权,有公子坐镇军中,那我零陵军威必更盛!”
黄忠、魏延走进堂内,恰巧听闻邢道荣所讲,无不一愣。
二人相视一眼,露出些许诧异。
虽说是父子,但零陵郡最重要的军权,零陵郡太守刘度,竟这般轻易的就交给刘贤了?
见黄忠、魏延来了,跪坐在锦垫上的刘贤,撩袍起身,笑着朝二人走去,“汉升将军,文长来了?”
“见过刘贤公子。”
“无需多礼。”
对二人淡淡的疏离感,刘贤心里并不在意,猛将嘛,多少都有些傲气。
“汉升将军和文长,在长沙郡的遭遇,某很早就有所耳闻。”
刘贤手里拿着兵符,神情正色,看向黄忠和魏延,“两位之勇,之才,某是清楚的,怎奈所处并非良地,纵有一身本领,却也使不出来。”
黄忠、魏延眉头微皱起来,垂着的手紧握,想起长沙郡的种种,心中生出些许怒意。
“某也不废话了。”见到二人的神态变化,刘贤举起兵符,眼神坚定。
“某所能给的不多,现在曹操已被某截杀,北方必然大乱,不过北方怎样乱,暂时还影响不到荆州。
某虽无汉室宗亲之名,不过零陵刘氏的先祖,却是汉室宗亲,匡扶汉室的心,从没有变过。
为保汉室基业长存,尊家父之命,正零陵军纪,某自领天策上将,创设天策府,统领零陵郡各部兵马。
汉升将军,为人稳重,统兵有方,是否愿意屈尊,领天策府长史,协助某重整零陵各部兵马?”
天策府长史?
黄忠一愣,看着眼神坚毅的刘贤,他心里怎么都没有想到,刘贤竟这般看重他,将此等要职授予他。
若是接下此职的话,那在零陵郡绝对是站稳脚跟了,在军中更是仅次于刘贤。
“汉升将军,你还犹豫什么啊?”
见黄忠沉默不言,邢道荣上前急道:“公子这般恩待于你,这般信任你,想想这一路,若非顾及汉升将军有伤,那早两日就抵零陵郡了。”
“道荣,闭嘴!”
刘贤皱眉说道:“汉升将军如何选择,那皆系汉升将军所想,不可言语胁迫!”
说着,刘贤看向黄忠,正色道:“汉升将军,不必理会这些,不管你做任何决断,某都不会干预的。
不过此后荆南这边,恐是安定不了了,若是汉升将军无意待在零陵郡,那某愿准备车驾,备上一份薄礼,叫汉升将军能……”
黄忠摆手道:“公子别说了。”
刘贤这般真情流露,处处为自己考虑,甚至连天策府长史都愿授予,这种被人重视的感受,黄忠先前从没经历过。
哪怕黄忠再坚硬的心,亦难以不松动。
想着,黄忠有些难以抉择了。
“汉升将军,若你有意留下,可暂领长史一职。”见黄忠内心松动了,刘贤走上前,趁热打铁,将手中兵符递到黄忠手里。
“倘若在此期间,某所做之事,有悖你所奉之念,随时都可离开零陵郡,某绝不阻拦,可好?”
君择臣,臣亦择君。
这般直接就让黄忠拜主,那肯定是不现实的,毕竟时下所处的局势很复杂,即便是黄忠也难做这个决断。
刘贤恰恰看出黄忠这等顾忌。
以退为进,先留下黄忠,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