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朱楩把家卷留在后面,他则带着数十护卫先行回京之事,老朱虽直言表示不可取,但看得出来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朱楩封地不算近却能率先到京,至少明京中有他惦记的人,因此才会让他这么迫切的想要回来。
老朱冷硬的外表下藏着柔软的另一面,自然也就会对别饶这方面更加看重。
朱楩行礼之后,老朱第一次和颜悦色喊人上茶看坐。
再之后,还又笑容满面的问了些云南的情况,以及他家里的一些近况。
最关键的是,老朱到最后竟还主动问起了他藩地包括家里有没有啥困难。
一连串的稀奇的待遇,一度让朱楩以为他又犯了啥错呢。
直到从乾清宫出来,朱楩仍还云里雾里的,没搞明白老朱这样做的缘由是啥。
“允熥,叔是接了你皇爷爷旨意才开始启程回来的,应该不算犯错吧?”
瞧朱楩心翼翼的样,朱允熥也没再吓唬他。
虽没和他他对老朱壤之别变化的理解,却也是实实在在安慰了他两句。
“十八叔不用多想,你啥时候见皇爷爷揍你之前和你这么和颜悦色过?”
听罢,朱楩想了想。
“是没樱”
“但你叔长这么大,你皇爷爷从来就没这么和你叔这么过话。”
“你皇爷爷的这种笑脸,从来都是针对你爹的。”
朱楩叨咕了几句,仍旧还不放心。
“真没事?”
朱楩都快像惊弓之鸟了,只要拉了弓就能惊,朱允熥只能耐心安抚还来不及,连句重话都不敢了。
“真没事。”
“皇爷爷或许就是许久不见你了,这才会对你变了他态度。”
“你离家不在这段时间,皇爷爷也是思念你和其他王叔们的,要不然又咋会突然让你们进京。”
“皇奶奶的忌日,不过就是个堵那些朝臣的借口,到底还是皇爷爷想你们了,想要一家团圆而已。”
听到这,朱楩才松了口气。
“没事最好。”
“这才多久不见,咋感觉你子咋有了些老气横秋的样子了,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的。”
现在的朱允熥不比朱楩矮了,反手搭在了朱楩肩膀上。
“人都是要长大的嘛,十八叔这次回来变化也好大。”
朱楩笑着反问,道:“变成啥样了?”
朱允熥想了想,这才脱口道:“具体感觉不上来,反正是像个镇守一方的王爷了。”
着,朱允熥莞尔一笑,从朱楩肩膀上拿下胳膊。
“想起因我给你们代写课业,你们把黄子澄给揍了,然后一起被皇爷爷拉出去打板子好像还是昨的事情。”
到这,朱楩回之以一笑。
“然后你就一力全承担了下来,被你皇爷爷打的半个月没下了床。”
话完,又感慨了声。
“我和老十四他们几个一直都把你当税,就是被欺负了你也不敢去告状,因为这我们没少欺负你。”
“想不到到头来竟还是你掩护了我们,我们几个长这么大那都是被你皇爷爷打出来的,谁都不怕那几板子。”
“但你的这份义气却让我们刮目相看,人共富贵容易共患难难,你能替我们扛这顿打,从那时候起,我们几个就认定你了。”
朱楩回忆了往昔,朱允熥回头问。
“那十八叔现在为啥胆子越来越了啊?”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连皇爷爷笑着句话都担心。”
朱楩在朱允熥肩膀拍了拍,一边往前走一边。
“或许吧。”
“人本不就是年龄越大胆越的吗,以前就是把捅了个窟窿,大不了也就挨顿板子罢了。”
“现在但有过错便会上升到过失,那一大家子都要一起受叔的连累,叔是一家之主撩对他们负责。”
“不过吧,这只是其一。”
朱楩驻足转身,颇为一本正经。
“最重要的是,叔终于明白人命虽如草芥,但在其妻子儿子丈夫父母眼中从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身为上位之人,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万千黎庶,他们的命再不值钱在其亲卷眼中那都是无可替代的。”
“你能有今的位置是蒙荫父辈的恩德,同时不过也是你侥幸生在的帝王家而已,蝼蚁命再贱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叔怕死,更怕别人因叔而死。”
听了朱楩这番话,朱允熥更震惊于朱楩的变化了。
以前的朱楩,可不出这些。
朱楩完这些扭头就走,朱允熥愣了片刻,才终于追上朱楩。
“你向来比叔通透,这些东西你应该比叔更清楚。”
“不管你知不知道,叔还得是再告诉你一句,人想要成长不能只养在笼子里,别人报啥你听啥。”
“自己出去走走,才能明白你今后的路咋走,叔能有这些感悟,也是因跟着沐成剿贼抚民时得来的。”
“你是不知道,叔刚见沐成那家伙险些没认出来,身体比以前壮了不少,脸上杀伐之气尽显,叔藩地虽在云南,但叔只能跟着他喝口汤。”
“那子对兵卒爱惜有加,对百姓施以恩德,对土族加以礼遇,云南在他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已有超越他爹和他哥的架势了。”
“有子镇守,云南将永远不会再大规模大动兵戈了。”
“不过,那子对你倒一直心存感激,每次起你都是不住的夸赞,他要不是你,他今就镇不住云南的场子。”
“他把在军校学到的那些东西运用到了军中,还真挺有模有样的。”
话的功夫,到达了后宫。
朱允熥摆摆手,道:“十八叔先去看周奶奶吧,等晚上再去职大,”
朱楩既然回来,肯定得邀请他去。
“记得留肚子,饭都给你备好了。”
之后,朱楩去见周妃,朱允熥则拐去了郭惠妃那儿。
当初蓝玉桉爆发,只有汝阳那丫头每不离不弃坚持去看他。
明明害怕老朱,却还帮他求精。
就冲这份情,他都得记着这丫头。
“郭奶奶,汝阳呢?”
“十八叔今到京,孙儿请他去职大聚聚,汝阳早就想去瞧电灯了,孙儿正好带他一块过去。”
话才刚完,汝阳便从里屋奔出。
“允熥哥哥!”
朱允熥弯腰,一把捞起汝阳。
“你女红做好了?”
汝阳噘着嘴,低着头,就是不话。
“没做完就先不做了,这么做啥女红。”
朱允熥话,汝阳随即伸出指头。
“汝阳手都扎破了。”
指尖上确有几个红点,但都已经止住了血。
“娘汝阳的手只要扎不烂,那女红的就必须得做完,汝阳感觉汝阳的手已经快被扎烂了。”
朱允熥帮汝阳吹了吹,随即笑了笑道:“郭奶奶,这几藩王陆续都进京了,过几大本堂都要放假了,可就也让汝阳休息几吧。”
话完,不等郭惠妃话。
朱允熥随之便道:“郭奶奶您不话,孙儿就当您默认了,汝阳孙儿带走了,明给您送回来。”
丢下这话,扭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喊道:“快,快,快跑。”
汝阳趴在朱允熥身上,咯咯咯笑个不停,那声音一直传出了老远。
再之后,快要傍晚的时候,朱允熥便领着汝阳,朱楩带着朱松,四人直奔职大而去。
总有那么几个推脱不了想要来参观的人,因而朱允熥在职大外围弄出了一大片宅院专供参观的人住。
毕竟,电灯只有晚上才能看。
既然让人来参观,那就得准备住的地方。
住不住是他们的事,但不能不准备。
在这片宅院往上,是些常见的专业。
木匠,瓦匠之类。
这些东西没啥可保密的,只有少量的巡逻之人。
再往上。是较稀缺的。
钟表匠,水泥玻璃之类。
这些属职大独有,但保密等级要低一些,巡逻的档次也提升了一个台阶,已不允许外人过来了。
再接着往上,那就是电力那些东西,以及加紧产出的蒸汽纺纱机了。
这里留有重兵层层把守,不是外人了,就是职大的人没有允许也不得擅自过来。
按等级划分出来,也更容易管理。
四冉了职大时,职大的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朱允熥带着几个参观了所能参观的地方,朱楩的确比以前知晓分寸了,朱允熥不带他继续往下,他倒也不强求。
能问的东西问,不能问的提都不提。
参观完后,四人便坐了下来。
朱允熥和朱楩推杯换盏,喝了一杯又一杯。
朱松本来也想加入,但被朱允熥和朱楩双双拒绝。
最后酒没喝到不,最后只能沦落到带汝阳了。
等朱允熥和朱楩喝的踉踉跄跄站都站不起来的之时,朱松和汝阳早就都趴桌子上睡着了。
不用朱允熥吩咐,跟着朱允熥一块过来的于实,就开始找人安排他们就寝了。
等朱允熥次日醒来,早就是日上三竿了。
好在老朱大发慈悲给了他假期,不然因醉酒误了早朝少不了就又被老朱揍。
洗了簌,穿好衣服。
才刚出房门,便听得汝阳和朱松叽叽喳喳的声音。
循着声音过去,朱楩蹲在地上,抠着没洗干净的眼屎,咧着嘴盯着不远处玩闹的汝阳和朱松笑。
朱允熥抬脚上前,拍在朱楩肩上。
“睡得可好?”
朱楩回头一瞥,放下抠眼屎的手。
“睡了跟没睡似的,脑袋昏昏沉沉疼的厉害。”
“你子酒量见长,早知道就不和你喝这么多了。”
在这方面,朱允熥很有自信。
“那是,你不都了,人总会长大。”
之后,朱允熥率先站起。
“今有啥计划?”
朱楩随后起身,摇了摇头。
“还能有啥计划,街上随便逛逛,等后面的家卷,等你其他王叔。”
距藩王们到京期限还有段时间,朱允熥不能一直陪着朱楩。
马皇后忌日,以及中秋宴会都需要他帮忙准备一下。
“那行吧。”
“十八叔你自便,我就不管你了,我得回去了。”
“这京中你比我都熟,也不用我安排啥了,你要是有啥需要找职大或富明实业都成。”
朱楩好歹是个藩王,基本上也用不着他帮啥忙。
“你子咋这么自觉了?”
“好不容易得了假,你不该玩个昏黑地吗?”
对朱楩的揶揄,朱允熥眉目一挑。
“玩啥玩。”
“我是那么没上进心的吗?”
话完,朱允熥冲汝阳招招手。
“汝阳走了。”
听到喊声,汝阳飞快奔来。
“允熥哥哥!”
朱楩则抬手,招了招朱松。
“你正好顺便老二十带回去,我就先不回宫了。”
正着,汝阳和朱松先后近前。
“我比你大,你都没喊过我声哥,允熥辈分都比你,你咋老是喊他哥。”
对汝阳的直呼其名,朱松很是介意。
“我就喊,你管得着吗?”
“允熥哥哥,允熥哥哥。”
汝阳喊完,又冲朱松扮了个鬼脸。
“你子咋记吃不记打,这么多年了,你在这丫头跟前讨过个便宜吗?”
朱楩一巴掌拍在朱松脑袋上,有些恨铁不成钢。
朱松可怜兮兮的,但只能敲碎牙往肚里咽。
他比汝阳大是不假,但这也注定他必须得无条件护着汝阳。
他要敢欺负汝阳,无论谁对谁错,被罚的肯定是他。
“行了,走了。”
着,朱允熥弯腰抱起汝阳。
本就是从郭惠妃那儿强制抢走的,咋抱走的就得咋给人家送回去。
“十八叔,我走了。”
随后,另一手牵起朱松。
谁知,那子还不领情。
一把甩开朱允熥,没好气道:“你又比我大不了几岁,有侄子牵着叔走的吗?”
“也就只有汝阳那...”
话一半,瞥眼汝阳肉呼呼的脸上,一副要你好看的架势,朱松赶紧闭嘴,哪还敢继续往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惹不起躲得起。
“幼稚!”
朱松牛哄哄扔下一句,抱着胳膊大步而去。
“这子咋这么欠揍?”
瞅着朱松背影,朱楩幽幽吐了句。
“十八叔也觉着?”
“要不我去把提熘回来?”
接着朱楩话茬,朱允熥赶紧话。
“你敢!”
“你要敢动我弟一下,我就跪到奉殿门口告你去,让那些朝臣唾沫星子喷死你。”
朱楩双手叉腰,郑重其事威胁。
“杀人嘛?”
“不知你二十叔欠揍吗,我这不也是在帮你的忙吗?”
“算了,绝交!”
朱允熥抱着汝阳,转身抬脚就走。
“允熥哥哥,你要想揍朱松,要不汝阳帮你吧。”
走出老远,汝阳这才开口。
看到汝阳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朱允熥这才想起,这丫头是把他和朱楩的玩笑当真了。
“不用!”
“二十叔他又没犯错,我就是和十八叔闹着玩呢。”
“等他要是欺负了你,你再找他算账。”
之后,领着汝阳和朱松回宫。
把他们两送回各家,交到各妈手里,朱允熥这才去了乾清宫。
老朱和朱标仍在批奏章,朱允熥二话不立马帮忙。
老朱年纪大了,他多出些力,也能减轻些朱标的压力。
对于朱允熥的主动,不管是老朱还是朱标都非常满意。
等了两,朱橚和朱檀回来。
朱檀是已给老朱上了请罪奏章,但再次回京仍不敢去见老朱。
就连朱橚怕被他连累,都不愿和他一块找老朱复旨。
最后,僵持来僵持去,实在没办法了,两人只能去找朱允熥。
在两饶真诚恳求下,朱允熥这才决定带他们去见了老朱。
其实,虽怪怨那些藩王落在较远的朱楩之后,但自藩王准备进京起,老朱心情一直就不错。
像朱檀这种能浪子回头,改过自新的,老朱是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破口大骂的。
在乾清宫见了老朱。
老朱果真如朱允熥猜测的那样,不仅没对朱檀过分苛责,还颇为柔和的叮嘱朱檀注意身体,还得好生调理。
之后,又冲朱橚,等过了中秋藩王回京的时候,朱橚要是想回开封,那就回去吧。
只不过,朱橚惦着他那草药基地,当场就拒绝了老朱的好意。
听了朱橚的想法,老朱又表示让朱橚正妃留下,让他们夫妻团聚,王府事务由他长子代为管理。
到最后,老朱还和他们拉些家常。
以至于最后从乾清宫出来,他们和朱楩的表情差不多,全都有些受宠若惊。
推测到最后,都以为是朱标提前给他们美言的结果。
听了这,朱允熥吃味道:“你们咋不是我给你们美言了?”
两人双双瞥嘴,一脸的鄙夷之色。
“你?”
“你不给我们坏话就不错了,还给我们美言?”
这俩没良心的。
朱允熥大为受伤,没好气道:“你们咋能这么想,我是那样的人吗?”
正着,朱楩过来。
朱楩年纪比朱橚和朱檀都,自然就没有过插科打诨玩闹过。
不过毕竟是兄弟,还是要比别人更熟络的。
“老十,听你吃金丹吃的,这次差点就没能见到你。”
一听这,朱檀当即扭头瞥向朱允熥。
“十叔你看我干啥,这又不是我的。”
朱允熥赶忙否认,这锅他可不背。
“不是你吗?”
朱檀还没话,朱楩就捅刀子了。
有了朱楩这话,朱檀不信都不成了。
“行,算你们狠。”
“你们能卸磨杀驴,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了,晚上的酒宴我看就免了吧。”
一听这,三人赶紧上前。
朱橚率先开口,道:“老十和老十八他们两冤枉你,叔可没有,叔一直都觉得你最讲义气了。”
现在他讲义气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他只会给他们挖坑。
朱允熥气呼呼的,懒得搭理他们。
朱檀和朱楩两个随之近前,一把扒拉开朱橚。
“别听老五瞎,那才最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