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餐厅的聚会也散了,散之前,大爱国还给季春堂端来一杯清心醒脑的药。看着他喝下去后,又将一个装了几剂中药的袋子递给了他。并示意他按照要求服药。
小迪还是照常睡在易存身边。他和弟弟们说,他要做久病床前的孝子。大爱国和洪国康也不止一次的提出需要避讳,可是小迪提出来妈妈现在还病着,身边必须有人才行。他的理由很充分,也看的出来孩子确实是将易存当母亲待承,大爱国他们就没有再提过了。
本来季春堂几人是要回酒店休息,大爱国一再强调通泰后院有的是地方住。于是几人一直聊到很晚才散去。洪壮壮睡原来自己的房间,老廖成了他的临时室友。不用问蒋笑楠和自己的哥哥睡一个房间。季春堂有些难安排,原本小迪是该和自己的伯伯一个卧室的。
也不知道大爱国咋想的,他把季春堂安排在了郑阳的房间。洪壮壮似乎也是配合着他的安排,带着老廖去休息了。
临上床前大爱国看了眼手机,一家之主洪壮壮给他发了条微信“小七安排的好。有些碰撞,兴许能碰撞出我们意想不到的璀璨。你师爷爷就是这么教我的。你无师自通,六叔诚心为你点赞!”大爱国晃着大脑袋自语了一句“切,老不正经。”
等季春堂进到房间,郑阳正睡的香甜。卧室里的灯光很亮,也没耽误郑阳的好睡眠。作为当代军人,郑阳绝对的抗造皮实。季春堂尽可能的放轻所有的动作,可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没有必要。他的睡眠很轻,但凡有点响动就会被吵醒,对于好睡眠的人他很是羡慕。
到了凌晨三点来钟,浅眠的季春堂被一声声“芽芽...”吵醒。他坐了起来,打开了自己一侧的床头小灯。“芽芽,你们都走开...芽芽”。
“做梦了啊?”季春堂出于好心,下了床,推了推睡梦中的郑阳。郑阳被他推醒,猛地坐起了身。“你没事吧,我把灯打开啊?”季春堂征求郑阳的意见。“嗯,好的。”
打开了卧室灯后,季春堂面对着郑阳坐了下来,关切的问道“做噩梦了,你经常做噩梦吗?”郑阳对季春堂的印象不错。他虽一直在关注易存吃饭,洪壮壮和季春堂的交谈,他也听去了不少。
郑阳如实的回答道“嗯,经常做的一个噩梦,今天做的和往常有点不一样。”季春堂被他的话逗笑了,笑着问了一句“你每次做的梦还记得住啊?”郑阳似乎明白了他笑什么“嗯,今天情况特殊,梦也做的有点特殊。”
“方便跟我讲讲吗?郑兄弟”季春堂端起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郑阳没有回答他,问了句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季大哥,你弟弟和你性格也一样吗?”
听到这个问题,季春堂先是愣了下,然后坦然的笑道“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他是在国内读的高中和大学,尤其上大学的地方对他改变很大。
今天那个廖总是他的大学同学,就是当地人。那边当时非常贫穷,这个廖总的家庭为供他一个人上学,几乎是倾举家之力。甚至不夸张的说廖总能上出来这个大学,他们全村人都出了力。
这个事情给秋诚造成的触动很大。他们留学回来后,就选择在深圳开始创业。我弟弟比我志向高远,他立志要工业强国,这么多年他也是这么做的。而我的志向,就是将家里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好。让老人晚年幸福,让孩子们有充沛的物质,供他们学有所成。
性格方面说的话,我弟弟相对更随性开朗些,他不希望受任何事情的束缚。我嘛,相对比较死板。”季春堂的话郑阳听懂了,或者说也在变相的认同易存所说的,婚姻对季秋诚的意义所在。
“嗯,能感觉的出来一些。您跟洪师兄说,你最喜欢的就是在家休息时,和夫人聊聊天,喝喝茶,说明您是一个及其以家庭为重的人。”“你那郑兄弟?”
“我,我觉得我是基于两者之间的。虽然我还没有成家。对于我现在的工作,我也是倾尽全力的。成为一个优秀的职业军人,也一直是我的理想。为人民服务是我的终极目标。除此之外,就是希望娶芽芽为妻了。然后尽我最大所能,让他们母子过好。”
季春堂不由自主的点头认同,并没有觉得他的那句为人民服务有虚夸,或是抬高自己的成分。“郑兄弟你是我见过最执着的人。也非常的有胸怀。相信阿存和你肯定能组建,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听他这么说,郑阳颇不稳重的扑向季春堂。握着季春堂的手,急切的问道“季大哥,您真的这么想吗?”看着郑阳直白、坦诚甚至说是感激的眼神,季春堂心头一酸。自己的弟弟弃之如敝履的人,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是不折不扣,坚定不移的追寻了二十六年,且视若珍宝。可想而知这个过程里,他承受了怎样的煎熬。
他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拍着郑阳的肩膀道“郑兄弟,我虽然生在新加坡,长在新加坡,但是我绝对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我说的也是咱们的中国话。怎么,是我刚才说的中国话,让郑兄弟听不懂了吗?”
听季春堂如此的打趣,郑阳摇着头笑的异常开心“没有,没有,我只是再确认下。”说着郑阳坐在了季春堂的旁边。
“哎,也许是前些年小迪的妈妈,给秋诚的压力太大。和以前的他比较,简直是变了个人。也造成他对任何人,都无法百分百的信任。
别说易存跟何亮了,就连两年前,小迪刚到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他都非常的戒备。孩子不傻,伤心坏了。跟我和我父亲打回去好多个电话,说他的所作所为。
也怪我啊,我只顾着督促他在事业上上进,却没有想过在治家方面,给予他督促和帮助。”季春堂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沉吟片刻,郑阳真诚的说道“季大哥,在我看来,您弟弟的改变,和外界的客观因素,并没有太多的关系。当然和您的关系也不大。
往好处说,你弟弟的所作所为,是怕其他不懂他的人,破坏和阻挠他工业强国的伟大理想。往坏了说就是他还不够睿智包容。他将一个多选题的答案,只圈定在了一个最狭义、狭隘的答案上。
这个选择题的答案有:理解、信任、支持、包容。当然还有狭隘、怀疑、消极和攻击。这个选择题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可他却选择了狭隘和怀疑。
或者如芽芽所说,事业和家庭,他只选择了事业。他好像并不知道他是可以都选的。”“选择?”季春堂犹疑着嘟囔出这两个字。
“是的季大哥,就是你弟弟的选择。芽芽的表姐,程岩医生您见过了吧?”“嗯,见过了,她是阿存两姨表姐的事情,小迪知道当天就打电话告诉我了。”
“我要跟你说的是程岩医生的小弟弟,也是我部队上的领导。她有一对双胞胎弟弟,大弟弟和她一样选择了军医大学。然后博士毕业后,就和程岩一起在军区医院工作。
可她的小弟弟,却选择了和他们截然不同的路。他们姐弟三人,出身将门。他们的姥爷参加过长征、抗战,解放战争。也是抗美援朝的英雄。
她姥姥长征前就跟着父兄参加革命,父兄在长征期间全部牺牲。他姥姥后回家乡学的医,然后又回到队伍里,为我党我军服务。直至去年逝世。
我这个领导叫程翔,也就是芽芽的小表哥。他跟几个曾经过命的战友说,他从小到大,听最多的对他们和他舅舅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们的称呼,就是将门虎子。对于他来说,有他姥姥姥爷的背景,他完全可以选择和他哥哥姐姐们一样的路。
可他说,他怕辜负了其他人对他们将门虎子的称呼,怕失了那份血性。怕辜负了老一辈儿用鲜血,换来的现如今我们国家的和平。
我当时不懂事,就觉得他在起高调。还觉得他能在部队站稳脚跟,得益于他家庭的强大背景。可真正和他一起参加维和任务,我才知道程翔有多不易。
我跟他在一个部队整整十年,从没有听到他因此有过一句抱怨。有一次,我喝多了问他,为什么还这么坚定。
他回答我说,他有想过为什么。可每次同时他也会想起他姥爷,他的舅姥爷,和他老姥爷的牺牲。还有为这个国家牺牲的那些前辈们。他说他一想起这些人,他就觉得没有什么不公正、不公平的了。
他说他能接受所有的不公正,不公平。因为这个国家众多的前辈先烈,还有他家的长辈们,给了他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健康、幸福的活着。
还给了我们每一个人,当前和平安定的生活环境。使我们能不用遭受战乱之苦,使我们十四亿老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
他说作为和平年代的军人,他一想到那些躺在尸山血海里,为这个国家牺牲的前辈们的时候,他就觉得没有什么不公正和不公平的。比起这些前辈们,他已经得到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