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哗哗地流下,冲刷在他精壮的躯体上,冰冷的水珠在发丝尖端凝结,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溅起水花。
墨色短发紧紧贴在他俊美无双的脸庞上,深沉的颜色和他此刻的面容一样。
哪怕是雾腾腾的水汽,都不能柔和一两分他冷硬的面庞。
卡诺的存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闻到了同类的气息,不仅如此,卡诺还和她关系匪浅,有着天然的优势,不容小视。
祁晔眯着狭长的眼睛深思着,他似乎还嫌弃水温不够冷、水流不够大,直接取下了花洒,对着伤口狂放地冲刷着。
不过眨眼,上面厚重的药膏就被给洗了个干净,消失在下水道里。
只是包扎好了而已,她就想要走。
既然如此,那就伤得更重点吧。
重到她不忍心离开,只能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祁晔向来是个狠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偏偏得到她,是万事之中他最想要、最重要的那一个。
直到伤口边缘开始泛白,腰腹处不断发出火辣辣的痛楚,他才停止冲刷伤口,随后将身体清洗干净。
当他准备要拿浴巾时,余光看见镜中苍白脸色的自己。
顿了顿,又拿起花洒将水温调试到热水,放了些热水出来。
很快,整个浴室都弥漫起雾气,镜面也开始模糊。
他慢条斯理地包扎着伤口,绷带的角度和厚度都和她处理的一模一样,伪造成“不小心”沾湿了伤口的模样。
又等了会儿,等到身体的温度逐渐回升到正常的体温,驱散了一身寒气后,便裹上浴袍,大大咧咧地露着健硕的胸膛走了出去。
被拦在门外的云锦怅然地盯着浴室的门看了一两秒,脑海中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推算着,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导致那样凶险的伤口,并且从愈合程度和伤痕颜色反推发生时间。
她抿着唇,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她不得不承认,祁晔身上有很多谜团。这比她预想中的要复杂的多,根本不是他看起来的那般简单身份。
无论是身上的枪伤,还是可以与卡诺媲美的非凡武力值,以及很多情报的搜罗能力,都证明了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商人。
其实她可以很早就看出来,从看见温室中的gaha树木开始,她就应该知道的。
哪怕再猎奇的人,又怎么可能弄到gaha?这已经不能用兴趣使然来解释了。
全世界gaha可以生长的地方就那么些,每一处都很是危险,不仅要滔天的本事,最重要的是需要“引路人”。
只是她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深究。
或者可以用另外的词来概括,“自大情况”且“自欺欺人”。
在这个认知上,再回头看她和他的相识,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真的是她在算计利用他吗?
以他高高在上的“身份”为何会爽快地答应一个陌生女子的求婚?
并且之后,甚至一直想要不遗余力地帮她。
他到底在图什么?
爱……
吗?
云锦浑身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嗤笑出声,可嘴角就跟僵住了一样,怎么也拉不出一个讥讽的表情。
她神情变得严肃认真,眼底藏着一抹不易察觉地恐慌。
时间缓缓流逝,她思考了很多,到了此刻甚至已经胡思乱想起来,不合时宜地吐槽:一个大男人,洗了这么久,跟个女人一样,娘们唧唧的。
可又转念一想,不自觉地为他辩护,或许是伤口碍事,真的不方便,才耗费了诸多时间?
下一秒,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里面热气腾腾的雾气瞬间扑打在脸上,喝了一口热风。
祁晔站在一片白茫茫中,用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往进她心里一样。
浴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胸前一大片的肌肤裸露着,形状优美的腹肌上覆着薄薄的一层水珠,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诱人性感的光泽,荷尔蒙浓烈的几乎能溺死人。
云锦没能免俗地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腹肌上,口腔中的津液在分泌着。
他勾着嘴角笑着,就喜欢看她如此不自知地痴迷自己的模样。
大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久等了。”
她偏过头,“也没有多久。”
祁晔偷偷摸摸所做的坏事很快就起了效果,如他所愿,没多久伤口就恶化的厉害。
苍白的脸色被绯红给代替,身体的温度在不断身高,整个人感觉置身于火炉之中,呼出的气都能将人给烫伤。
只是,他没预料到的是,他的脑袋竟然昏昏沉沉、浑浑噩噩,所有的力气被一口气给抽干了一样,竟然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
这模样,显然是把她给吓着了,忙不迭地给他处理各种症状,该退烧的退烧,该清理的清理。
完全不顾上其他,直接扒了浴袍,给了他一张空调薄毯虚虚地盖着身体,仔细观察伤口。
当她掀开纱布绷带,内里的伤口边缘发白,已经肿胀起很大一块,情况极度不妙。
她冷着脸,拿来急救箱忙前忙后,重新治疗。
祁晔偏头看着她,视野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能微微瞪大眼睛,想要将她的身影看得清晰,印刻到心底里。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伤口反复崩裂,又大出血许久,再被他用冷水浸泡后,情况竟然如此危险,把他整个人都给折腾倒了。他以为只是小感染而已,并不会影响自己的神志。
现在,云锦确实百依百顺,也不走了,可他已经虚弱地完全没办法动弹,很多想做的事情就更别说了,只能脑海里想一想罢了。
越是意识模糊,她越是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都烫到她的手,让她无法工作。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下手中的器具,用轻柔地声音哄着他说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祁晔闻着独属于她的盈盈暗香,意识愈发的沉重,狭长的眼眸缓缓地闭上,呼吸冗长起来。
云锦看着他的脸庞,万般思绪萦绕在心头,明明应该狠心一点,硬气一点的,可只是瞧着他虚弱的模样,心就跟着化作了柔水。
她叹息了一口气,随后拿着尖锐小刀,干脆利落地往手臂上一划,取出一管血,喂入他的口中。
一个二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抹去他嘴角溢出的深沉鲜血,将淡色薄唇染上浓烈的颜色。
漂亮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他,眼眸清亮。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