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诧异地盯着温良手中的电话,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只有祁晔,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来了一盒指甲剪,开始咔嚓咔嚓地给云锦剪掉长长一些的指甲,认真又仔细,锉刀耍得十分细腻,没有任何一点不光滑的地方。
众人听着他这悠闲的声音,只觉得十分出戏,要是他在下一秒拿出了护甲油,要慢条斯理地给她做保养都没人觉得奇怪。
张航迟迟没有听到回应,心里忐忑又紧张,不自觉将语气放得更软了点儿。
“我们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请您去饰演夜冬的角色的。”
“我们保证,这次不会让您受到任何一点委屈!”
“就请您考虑考虑一下吧!”
那可怜巴巴的声音,听起来下一秒就要跪下,然后哭出来似的。
云锦本人却偏头对着祁晔吩咐道:“这边食指再剪短两毫米,不对称,很不舒服。”
“好。”
然后又响起咔嚓咔嚓的剪指甲声音。
温良已经彻底麻木了,恨不得自己就是她,再赶忙答应下来。
这可是张航张导!有了他的带飞,以后影视圈起飞完全不是问题啊!
但瞧着他们两人悠然自得的状态,尤其是还有祁晔这个魔王上司,他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
张航等了许久,才察觉到不对劲,气弱地问:“云小姐,请问您在听吗?”
直到祁晔修剪打磨过所有指甲,她很是满意之后,才有心情搭理这位导演。
一开口,就犀利发问,直指问题核心:“你和编剧赔偿完违约金后,还能拿得钱出来拍摄?”
“……”
“而且,撤回版权要走很多流程吧?要几个月时间?”
“拿回来后,你们又要多久才能拉到投资?”
“不如换个问题,你们还能拉到投资吗?”
对面直接投降,沉默了。
《破晓》是古代宫庭朝野大女主成长剧,想要拍出好的效果,那是极度烧钱。虽说有张航这个质量保证,但能够可以回本,真的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能有资本吞下它的公司本就不多,他们又违约得罪了王佩背后资方,能不能完全拿回版权都难说,更不排除两人之后会被穿小鞋、持续碰壁。
旁听的温良简直人都被惊吓傻了,深深觉得自己对云锦手段的认知还远远不够。
她三言两语的激将法,就让编剧掏空家底去赔偿,还让张航回来求着去拍摄,现在又责问他们还有钱吗?
杀人又诛心,太狠了。
张航沉默许久,像是哭过之后的沙哑声音说道:“我们会解决好这些问题,再来叨扰您的。”
说罢,才慢慢挂断了电话。
温良一脸惋惜,感叹道:“看来这部剧要黄了。”
王齐也点点头,“差不多。”
祁晔忽然抬眸,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想要去拍吗?”
她摸了摸下巴,“还行。”
“那就一定能拍上。”
她眼眸一眯,“你动手了?”
他乖乖低下了头,露出柔软的头顶发丝,做出一个讨好的动作。
云锦看了几秒,最后还是将白净的手放了上去,心里已经做好了决策。
另一边。
阴暗潮湿的屋子里骤然被明亮的光线充斥。
躺在角落的王思琪吓得立马闭上了双眼,许久没见光的眼睛,被强光一刺激,立马冒出生理性的泪水,滴答滴答留了满面。
她死死咬着干裂的嘴唇,不敢出声。
预想中的恐怖画面没有再次上演,反而是外面传来一道干净如天籁的声音。
“王思琪,你被保释了。”
她浑身一怔,茫然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
“还不快出来?”
她浑浑噩噩地爬起来,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直到离开那个鬼地方,她都犹如一种梦幻的感觉,生怕梦醒了,睁眼又是那个狭窄压抑的屋子。
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她已经很清楚自己是出不去了,一是她犯下的事情严重,二是有大佬想要整治她。
但她现在为什么可以出来了?
是大佬解气了?还是家里人找了新路子?
王思琪想了很多,但又不敢深入想下去,此刻她揣着兜里为数不多的零钱,坐公交车打算先回王家。
可偏偏公交车上的电视好巧不巧地正播放着王佩的广告,广告里的她漂亮温柔,闪亮耀眼。
和一身狼狈、神情憔悴的王思琪孑然相反。
王思琪冷冷地与她对视,眼里满是狠辣。
既然我有命出来了,那么你别想好过,我一定会慢报复回来的!
到底是亲生女儿,王父让她进了家门。
王思琪跪在大厅里,理智又冷静地将所有事情娓娓道来,讲述她是如何被王佩欺骗,被耍得团团转的,一步一步成为了替罪羔羊的。
王父诧异地看着眼前跟变了个人似的女儿,对于她的话语只觉得无比的震惊。
“你……你说的是真的?”
她眼神阴狠,戾气肆意,配着那张整容失败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
“父亲,我为何要骗您?”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您大可以问一问我以前的经纪人是怎么操作的,王佩曾经也在探望我时候说过这些,差所有录像。”
“您回想一下,我因为得罪了谁入狱的?”
“她又有在谁那儿碰壁被打脸,陷入舆论危机的?”
王思琪见他表情动摇,又补刀道:“上一次,她落难,您和爷爷没有出手帮忙,选择了让她自生自灭。她可是连侄女都能从小谋划的人,现在她有起来的迹象了,您觉得她不会睚眦必报,来报复王家吗?”
“一个是您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和您翻脸的妹妹,您看着选择吧。”
王父愣愣地看着她,面色纠结。
“但她身边好像有个厉害的靠山了……我们可能斗不过。”
她嗤笑一声,“我在里面的时候,您和爷爷没有帮我走动关系吧?就算有,那也毫无作用。那您猜,我为什么现在出来了呢?”
无非是想要她开始卖力罢了,她只不过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但对于此刻的她而言,这一切都不重要,她只想让王佩生不如死。
她目光灼灼,认真肯定地说:“王佩斗不过她的。”
“而我,只想让姑姑付出代价,而您,只是想保住您的位置和钱权。”
“是想要她来报复我们,还是我们先下手为强,您还要犹豫吗?”
王父的眼神瞬间坚定了起来,“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