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晔才挂断电话,手机又响起。
是一通越洋电话。
接通之后,话筒里传出池也叽叽喳喳的聒噪声音。
前几天,他匆匆忙忙出了国,说什么要去放松游玩一段日子,那紧急的姿态仿佛是在躲避瘟神逃难似的。
就在前天,连仕那小子也递交了休假条,人也不知所踪。
也不清楚两个人到底在搞些什么,有时候关系亲近地能共穿一个裤衩,共用一个女人,有时候池也也会翻白眼吵架闹冷战。
“什么事?”
话筒里边有海浪的声音,就听见池也吹了个流氓哨之后,才低头对着电话八卦。
“哥,嫂子昨儿个去正大药业言家的酒会你知道不?”
“是跟着唐宕去的,听说好像要进入药企圈子,和言总谈合作了。”
“哥你这么优秀,赶紧行动起来!”
千万别让唐绿茶那个婊捷足先登啊!
池也清楚他哥,向来不关心圈内八卦风向,也不会去了解。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个嫂子,那必然要时时刻刻关注动态。
所以作为二代圈子里的包打听、八卦机-池也主动地揽上了这个重大任务,随时为他哥提供信息。
祁晔眯起了眼睛,墨色的眸子深沉,他下颌紧绷,冷淡地吐出:“知道了。”
但他的心情并不平静淡然。
“哥,你得加油啊!我可听说唐宕都在嫂子身边安插人了!”
池也为他哥无动于而衷愤愤不平,苦口婆心地游说着,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靠近。
那人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阴沉地说:“你可真潇洒。”
他一回头,就宛如见鬼了一般,大喊一声:“卧槽,连仕你有病吧!”
吼完才意识到电话没有挂断,匆匆对着话筒说:“哥,你加油,我在大洋彼岸会祝福你的!”
祁晔扫了一眼黑屏的手机,方块大小的屏幕里倒映出他阴沉暴戾的模样。
他很清楚云锦拿下云氏公司,唐宕在其中出了多少力,搭了多少线,她又是如何信任他,将一切都交给他打理。
正因为太清楚,所以才会嫉妒。
她从未将两人摆在同一个位置上。只要她想要,一个小小的云氏,不过是他动动手指能解决的事情。
但是她是怎么回复的呢?严令警告他不能插手,不能去调查。
结果却转头找上了唐宕去处理一切,让他成为左膀右臂,忙前忙后,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共进退。
这个女人,实在是薄情的过分。
骨节分明的指关节在实木的办公桌上敲打着,发出咚咚的响声,一声一声像似踩在了心上。
他颦眉沉思着,眼眸深邃。
云锦拿下云朗的公司,这是报复,那她进军药企是什么意思?
按照她的性格,她不会丢下公司一堆烂摊子贸然去别的行业,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更加急促地催着她。
药企……药物吗?
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她手臂上的伤。
如此想来,那么干净利索的切口和果断的手法,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唐宕而去自残。
她在压制着什么?
在此时,特助手上端着一份文件敲门走了进来。
“祁总,您购买的原油涨了。”
他神色淡淡,并没有露出一丝惊讶意外的表情。
m国局部地区开战的消息早已经传播到了全球,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原油涨疯了。
特助顿了顿,“不过,除了您之外,京都还有两个人在同一时期购入了大量原油。”
他稍稍来了兴趣,剑眉挑了一下。
“谁?”
“唐家的唐宕,和云家的云锦。”
“我们查到的都是由唐宕代理购买的,尤其是他本人,不仅砸下去了所有流动资金,甚至还变卖了不少固定产,这一次涨幅比我们的还要凶。”
他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把资料留下,然后离开。”
特助不明白他为何变了脸色,但也容不得他去多想,留下了厚厚的文件留走了。
祁晔翻看着文件,目光阴鸷地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他们买入的时间和他前后脚就相差了一个小时,目标非常明确,都是l国出产的最好原油。
仿佛……知道了m国即将要发动战争一样,并且针对地方就在l国的油田附近。
他嘴角紧抿,神情严肃。
这个消息,哪怕是在m国都是最高的机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因为唐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把所有家当压注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原油涨幅上。
那么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云锦。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听说最近唐宕的投资笔笔血赚,身价疯狂翻了不少。
他冷着脸吩咐特助把最近唐宕的投资动作和股票买入都搜罗给他,又拿出了一个笨拙的黑色砖头手机拨通了电话。
“把最近国际上的消息动态发给我一份,重点是地下的。”
不一会儿,两份资料都已经在他手中了。
当两份截然不相关的资料摆在了一起,却惊人的发现一些关联性。
从唐宕爆赚的第一只股票开始涨幅起,之后买入的都是和这些信息有所相关的产业。
重点是——这些信息,是从未流露在明面上来的。
唐宕不可能接触到下面的信息,而且,他每次购入,身边还有一支小户主跟着买入。
这个小户主的资金也从初始的两百万一路狂飞到四千万,再之后,就开始买入云氏的散股了。
户主的身份不言而喻,不论是跟着唐宕的时间,还是两百万的原始资金都对得上号。
祁晔弯起眼眸,轻笑出声,像是发现了个什么隐蔽的宝藏一样。
他终于清楚为什么云锦找上唐宕了,也清楚她是用什么样的手段两人联系接触。
不是唐宕帮扶她,而是她一直在带飞他。
当时她甩出来的三百万,是她自己的钱吧。现在的云氏公司也是,不是唐宕转让给她做个挂名头的管理人,而是实际控股人一直是她。
说到底,唐宕只是一个在恰好时机出现的一个恰好的工具人而已。
不足以为惧。
现在,祁晔对云锦的感觉就像是在拼图,已经隐约知道个大概了,然后在一步一步的接近途中,寻找每一个确切的碎片,去证实结论,完善拼图。
这样的乐趣,让他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