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方方正正的小本子,却在这一刹那,变成了无数把尖锐的刀子,直直地插入卡诺的胸腔中。
小小薄薄的一本,却比那千钧万斤还要沉重,滚烫又灼热着他的手,将一颗本就脆弱的心,砸得稀碎。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是因为太在乎,所以瞒得这般紧么?
最让人咋舌的是,她竟然可以结婚!
那是他守候了十年,都未曾敢奢想的东西!
如今,他也只是满足于没有旖旎气味的抱一抱,努力想走出关系界限。
他如此小心翼翼,别人却已经捷足先登了?
这如何让他不气不恼?
他如遭雷劈,神情麻木呆滞,指尖颤抖着翻开了本子,就见上面配偶一栏写着:祁晔。
笔画清晰,字体张扬,像极了那个魂淡。
他几乎要把这两个字给看穿,连笔画都记得清清楚楚,许久才转移了视线,目光落在了旁边的照片上。
不大的照片里,云锦和祁晔两人并肩而站,虽然看起来不是很亲密,但也超脱了寻常人的界限范围。
再者,能让她做这种费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嫉妒地发疯了。
想要杀了他的心思疯涨,一瞬间就吞噬了他的所有理智,蔚蓝色的眼睛染上血色,恐怖地吓人。
当初就应该一刀送他去归西的,哪怕她阻拦也要狠狠地扎进他的肺腑里,让他痛苦的死去。
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了颁发的日期上,又是一个惊人到痛心的发现。
原来两人已经认识了这么久。
在自己还在国外的时候,两人发生了多少事?
也是,他都搬到了隔壁,还对她家摆设很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不是一次的来访。
指尖不自觉用力,将薄薄的小本子几乎捏碎变形拉扯,后槽牙死死地在摩擦着,发出嚯嚯的声音,空腔中充斥着浓烈的铁锈味道。
他转身,红着眼看着她,声音喑哑质问:“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非得是现在?
他可以接受小玫瑰无心无爱,独立于世间,对待万物都是统一的态度,他可以做一个小特殊。
但他无法接受,辛辛苦苦等待了这么久的人,眨眼就爱上了别人,对他人有了情,想要逃离他栽培的玫瑰园。
上次,她对着别人动情,他阻止了。
这一次,她消失许久,再见就已经如此了。
而且,这个时间节点,又非常的耐人寻味。
在她病症爆发强烈反应后,在她即将要离开华国前,是不是她知道自己药石无医,所以要放手?
成全她心爱的人?
要不是夏花出了问题,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来寻找他,再次回归到这个世界?
她会快快乐乐地和这个叫做“祁晔”的男人双宿双飞?
她为别人做了那么多,那他算是什么?
卡诺心痛地哭了出来,在此刻,他情愿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样,还能一如既往地过着从前的日子。
她怎么可以怎么狠心?
将答案赤裸裸的、血淋淋的摆放在他面前,又让他不得不接受。
他很想问她“你爱祁晔吗?”
但事实答案已经告诉了他,如果不爱,她为什么做出现在的决定呢?
云锦偏着头,墨色的眸子中有诧异和茫然。
她想过他会激动,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过激反应会怎么大。
红唇张了张,半晌才吐出:“霍华德,你是你。”
他一瞬就读懂了言下之意,面色煞白地更厉害。
你是你,我是我。
我们都是自由的。
卡诺双眼空洞,表情痛苦到扭曲,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从黑暗中将他捞起,赐予他光明,他们就应该在一起一辈子的,怎么可以容许他人插足?
对,没错!祁晔是个第三者!
论先来后到,怎么也轮不到他!
纤细的长眉微微蹙起,墨色的眸子深沉中带上了困惑和不解,嘴角不自觉地向下紧绷。
她想并不明白,是她的教育了问题吗?
是她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吗?
她从一开始,就教育他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拥有自己的人权人格。
他们从来就不是捆绑关系,也没必要捆绑。
所以,彼此做什么都可以。
他们是相互信任的家人,是无法替代的“亲人”。
哪怕卡诺出师后,没有选择离开,甚至一直在帮她做事,她很感激,也很欣慰。但也仅仅是当做了个人的选择而已,并没有对此有的过多的干涉。
可直到最近,她才发现,卡诺的很多行为都“越界”了。
他不满足于现在安定的关系,甚至想要妄图“插手、控制”她。
可偏偏她最讨厌如此了,仅仅是因为他是卡诺,是亲手养大的霍华德,这才没有发火。
卡诺嚎啕大哭完,神经质地抓住她的手,要往自己脸上放,想要她抚摸一会儿,可她只是看了看哭红眼睛的他,绝情地收回了手。
“霍华德,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霍华德,有些事情,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他浑身一怔,泪水无声地落下。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不爱自己呢?
可是他控制不住,日日夜夜地陪伴着她,目光追随着她,心中不断妄想着那一点点的可能性,所以一步步坠入深渊,无法自拔。
看着他可怜兮兮又绝望的模样,她还是不忍心,放柔了声音。
“卡诺·霍华德·曼彻斯特,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当她喊出他全名的时候,意义就不一样了。
卡诺低下头,趴在床边,声音是闷闷地喑哑:“好的。”
时间流逝了几秒,他又像接受不了事实般,神情癫狂偏执,眼神里写满了阴狠与毒辣,直直地看着她。
“我会很快解决这件事,但你必须今夜就和我回e国,得到治疗后,我们就飞维也纳拍卖场。”
“我现在就喊直升机过来,我们立刻就走!”
她一愣,敏锐地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可她此刻脑袋昏昏沉沉,身体每一寸都在爆发出强烈的痛楚,想不了太多。
只能叹息一声,轻轻地应下:“好。”
卡诺垂眸看着她,蔚蓝色的眼眸一片阴翳,充满了病态。
小玫瑰,我阻止不了你的心去爱别人。
但至少,你人必须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