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
她又拉过余氏和小小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眼含热泪“娘,今日我大喜,别不高兴了。”
“大丫头说的是,还有青青给你准备的嫁妆,一定要把握在自己手里。”余氏严肃的叮嘱。
余然然一向老实,怕她去了刘家,袁氏会打起嫁妆的主意。
“娘,我知道。”余然然点头应道。
旁边的喜婆婆看了看时辰,急忙把红盖头拿了过来“青青她娘,别误了好时辰。”
院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余青青知道是刘强子来接新娘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端起桌上准备好的糖果,还有碎铜钱,冲出门外。
掩嘴式的大喊道“来,大家乐呵乐呵,发喜糖了。”
一把把糖果撒在院内,孩子,村民们一涌而上,纷纷抢夺着。
这种喜气谁都想沾一下。
刘强子一件大红的直襟长袍,胸绑大红花,衣服的垂感极好,看来袁氏是掏出棺材本了。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这么一装扮,确实一表人才,根本看出来是一山野汉子。
他竟直走到余氏面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弯腰曲膝“娘,我来接然然了。”
余氏和喜婆婆搀着余然然,在北厢房门口,看着刘强子。
轻轻的将余然然的手,递给刘强子,并紧紧的握在一起,声音沙哑道“强子呀,娘把然然交给你了,以后定要好好对她,知道吗?”
刘强子抬起头,牵起余然然的手。
两位新人双双跪下,朝余氏行了三个跪礼。
刘强子平常笨嘴啄舌的,今日却焕然一新“娘,你放心我以后定会对然然好的,绝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娘,放心交给我吧。”
余氏红着眼眶,扶起两人,哽咽道“那就好,然然身子弱,以后定要上心。”
“你最好说到做到。”余青青在旁边补了一句。
她不是不相信刘强子,是信不过袁氏。
她那么重男轻女,要是大姐婚后生个女儿,恐怕日子……
摇摇头,大喜日子,想这些不吉利的干嘛?
“妹姐放心,我刘强子愿意发誓。”他说着就把手举过头顶。
还好被刘家人拽住了,余青青噗嗤一笑“姐夫,你也太实诚了,我只是嘱咐一句而已。”
“时辰到了。”喜婆婆赶紧下来扶着余然然。
此时,盖头下的余青青却湿了眼眶,眼角划过一抹清泪,被大红的盖头印的通红。
“新娘上轿。”一声吼,余然然缓缓走到院门口,却停了下来。
她转身,透过盖头,看着北厢房门口娘和两妹妹的身影,转身上了花轿。
锣鼓响,唢呐吹。
四人抬花轿慢慢消失在四合院门口,余青青见余氏,那念念不舍的目光,莞尔一笑“娘,别愣着了,还有这么多客人在呢?赶紧开席吧。”
鞭炮响。
喜气连连,大家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王婶已经忙的热火朝天,整个膳房被白色蒸气覆盖。
膳厅摆桌的摆桌,唠嗑的唠嗑,连院内都摆了三大桌。
余青青看了一圈,顾家人一个没来,算她们有点良心。
余氏在膳房大喊道“青青,赶紧招呼客人们吃起来。”
“好嘞。”
膳厅三桌,院内三桌,全部坐满了客人,而余青青却当起了跑堂的。
菜一盘一盘的往桌上放,可这些村民就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狼吞虎咽,上一盘空一盘。
还对菜品头论足,说这个菜好好吃呀,我从来没吃过。
这个又香又脆,真下酒……
余青青仰着小脑袋,傲娇道“能不好吃吗?我掌的勺。”
“原来是二丫头做呀,怪不得这么好吃。”
“你大姐都出嫁了,什么时候到二丫头呀?”
“是呀是呀。”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她头疼,随口应道“我着什么急?婶子们菜都凉了,赶紧吃吧。”
吵闹声,嘻戏声,连成一片,余青青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午时三刻间。
阳光温暖,吃完喜酒的村民,纷纷随上份子钱,陆续离开了。
四合院内也越来越清静了,只留下王婶一家和达子叔一家。
“王婶别忙了,赶紧过来吃点东西。”余氏朝膳房喊道。
这王婶可真勤快,又是做菜又是洗碗的,忙的头头是道。
连余青青都露出佩服神情,小嘴巴啦道“村长叔,你真是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呀。”
“二丫头,可别打趣我,我可没有逼你王婶,是她自愿的。”
“在家里,灶屋就是她的天地,从来不让我进去。”村长叔越说越兴奋,仿佛在炫耀一般。
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悦,都霸气外漏了。
“村长叔修了几辈子福,才得此贤妻。”余青青继续捧说,大喜的日子,就要欢欢喜喜的。
“这二丫头真会说话,王婶喜欢听。”王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说起话来那叫一个豪爽,让人有种想畅所欲言的冲动。
余氏屁股刚坐在凳子上,就冲进了北厢房,又急匆匆的出来,跑出东厢房。
余青青皱起眉头,疑惑的喊道“娘,你在找什么呀?”
“你妹妹呢?”四个字,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余青青后知后觉,一下子冲进南厢房,前半个时辰,她还看见小妹跟村里的孩子在哪打闹。
里面却空无一人,余青青赶紧出来看着达子叔身边的明儿,问道“你有看见小小吗?”
明儿望着院子外,吞吞吐吐的不敢说话。
这时候达子叔来气了,他拍打着明儿的屁股,吼道“赶紧说,小小去哪了?”
明儿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纵横,指着院外“村里的大虎带她去河边玩了,不带我去,呜呜呜……”
“别哭了。”达子叔一声呵斥。
余青青赶紧跑去河边,其他人紧随其后,只有几个半人高的孩子在旁边玩,却不见小小的身影。
余青青慌了。
她拉过哪个叫大虎的孩子,急不可耐道“小小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大虎被吓了一跳,不敢看余青青的眼晴。
那肉嘟嘟的脸蛋,一抖一抖的“刚才还在这,被一个大婶给带走了。”
一个大婶?
余氏脸色煞白,到底是谁干的?这三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呀?
慌慌张张拉过余青青的手“青青呀,我们赶紧去找。”
“娘,你…别急。”余青青嘴上劝着,内心急的汗珠直往下掉,脸通红的连说话都结巴了。
王婶一听不得了,最近镇上出了好些“牙婆”,前段时间,隔壁村连丢了两个孩子,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她推桑着村长,说道“赶紧去通知村民帮忙找找,要是被“牙婆”盯上,可不得了。”
余青青明白,王婶口中的“牙婆”就是人贩子。
她转身看着余氏“娘,你在家守着,万一小妹回来了,你就通知我们。”
村长叔拧着眉头,这一家四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余珍放宽心,我这就去通知村民,分头找。”
“那就拜托你们了。”余在终于憋不住了,眼角挂起了泪水。
余青青一路向镇上,如果是“牙婆”,不可能待在原地。
如果是村里人干的,也不可能留在家里,小妹六岁多,会喊会叫,肯定会引来麻烦。
在路口时,她遇见打猎回来的陈猎户,便问道“陈大哥,你有没有看见我小妹?”
陈猎户知道今日是余然然大婚,份子钱是随了,可人没有到场。
一个人默默在后山转了几圈,打了几只野兔。
他顿了一下,见余青青脸色铁青,忙应道“没有,不过看见两个收草药的,一男一女,扛了两麻袋。”
“那两人好像跟顾家…柳氏认识,我在山头上,见她们在村尾聊了几句。”
“谢谢你,陈大哥。”
余青青没有逗留,健步如飞的朝镇上赶去。
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扛着麻袋?
到镇上时,天已经快黑了,她挨家挨户的问,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脚后跟也磨的生疼,她自责,她愧疚,埋怨自已没有看好小妹。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位妇人告诉她说,刚才在镇口,看见一男一女扛着麻袋,转身入了巷子口。
她赶紧道谢,跑去巷子口,却是昏暗的一片。
余青青快抓狂了,天快黑尽了,街上都掌起了烛灯。
她抱着头蹲在墙角哭了起来,小妹那么小,到底是何人把她带走了?
想着小妹危险重重,她赶紧抹掉眼角的泪水,直奔县衙。
“何人击鼓?”衙门已经休沐了,出来质问的人,是衙门内的守卫。
余青青赶紧上前,焦急的说道“这位大哥,我小妹丢了,人命关天,我要见县太爷。”
守卫一脸不屑“县太爷乞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再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明日再来。”
守卫转身进去,关上了衙门,余青青垂头丧气,望着街边通明的灯火,仿佛下一刻要栽倒一般。
她快速游走在街上,一家又一家的询问,都无果。
此时,街上的店铺都陆续打烊了,人群也熙熙攘攘,她的身影也很落破。
“少爷,那不是青青姑娘吗?”天忆看着迎面走来的姑娘,眼里无神,就像受了刺激一般。
魏渝抬起那双黑眸,看了过去,是余青青无疑。
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不会是去员外府了吧?
就这样,两人慢慢靠近,余青青低着头,与他擦肩而过。
她满脑子都是小妹喊救命的场景,到这个时候,村长叔还没派人来通知她。
看来小妹肯定是被人贩子给抱走了。
魏渝停住脚步,侧身看着那抹清瘦的背影,刚才近距离发现小丫头眼眶也腥红。
离开上虞村这几天,他怒气还没消呢?
算了,本公子不想理她,正准备走,余青青身子歪了一下,差点跃倒。
魏渝条件反射的冲上去,扶着她,却发现她脚后跟磨出了血,皮开肉绽的。
眉头拧成麻花,阴沉着脸,质问道“小丫头,你这是怎么啦?”
“少爷真是刀子的嘴,豆腐的心。”天忆一手搭在如虎肩上。
如虎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应道“那也只是对青青姑娘。”
天忆露出惊讶的神情,这木头疙瘩终于开窍了,不容易呀。
这熟悉的声音?余青青抬起头,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孔,冷笑一声“原来是魏公子呀?”
下一刻。
她就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嚎啕大哭的说道“我妹妹丢了,不见了,被人贩子带走了,我找不到了…”
眼泪如绵延的长线,不断的往下流,很快浸湿魏渝胸口的白衣。
魏渝看向天忆,冷冷道“去查,必须把小小找回来。”
“是,少爷。”
小小丢了,天忆最是着急,他可最喜欢那软萌的丫头,特别是那一声声天忆大哥哥,搞的他都想找个女人成家了。
但一想到女人,这个念头就瞬间消失。
怀里的人儿还在抽泣,见她眼泪纵横,这一刻,魏渝再也气不起来。
内心想着,就原凉她一会儿,摸摸小脑袋,语气也柔了几分“相信本公子,小小会没事的。”
余青青鼓起大眼,仰着头凝视着魏渝,低声道“真的吗?”
那双月牙眼,哭的红通通的,就像两个小番茄。
可她不知道的是,两人现在有多暧昧。
她倾斜着身子倚在魏渝胸前,双手环在他纤细的腰肢上,能清楚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魏渝要比她高出一个头多点,一低头就对上余青青那双哭红的眼晴。
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伶,再就是那张粉嫩的小嘴,他吞吞口水“真的,我先带你回客栈吧。”
说完就准备抱起她,余青青拉开与他的距离,拒绝被抱。
两人相顾无言,就这样走到了客栈。
一进客栈,魏渝就找来一瓶伤药,示意余青青坐下。
正准备蹲下,帮她脱鞋,余青青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大眼忽闪“魏公子,我自己可以的。”
她知道自已脚臭,只是不想让魏渝知道。
跑了这么久,估计更臭了,她可不想面前的男子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