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元年,付泽洲,韦曲城。
此时正是新春的时节,远处还传来烟火爆竹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硫石硝火的气息,天空中的雪簌簌地下着,恍惚间地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从韦曲城的上空看去,偌大的城池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此刻,一只雪隼正在城门口的上空盘旋,远远看来,城外一个小黑点正在徐徐前进,空荡荡的雪地上只留下一行脚印,而在远方,那一行脚印也渐渐被大雪所覆盖。
城门上,一个满脸凶悍的的胖子冻得直哆嗦,一边跺脚一边嘟囔道:“他奶奶的,这么冷的天偏要我们兄弟俩值班,秀子,说好了啊,等过来这个春节咱们兄弟俩就不干了,听说那个城主也不是什么善茬,迟早遭受祸患,咱兄弟俩可不能给别人当炮灰使。”
“我知道。”
真是的,你都说了多少遍了。秀子白了那个一边啰啰嗦嗦一边冻得跺脚的胖子一眼。
说完这话,秀子递给胖子一壶刚热好的酒,眯了眯眼看着远方的人影:“这个点儿还有人进城呢?
随着秀子的目光看去,那位踏雪而来的“黑点”已经进了城,此时正站在一个和他穿的衣服一样显得窘迫的酒馆门前。
酒馆显得寂清,空无一人。
老头搓了搓手,进了那酒馆。
好家伙,这那里还是酒馆,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一眼看去,奇门遁甲,炁体源流,三清参拜录,吹雪剑法。
此时的店主庄二,正盘踞在一张桌子上面,身着不知道从那里淘过来的破烂道袍,上面画满了一张八卦图,这是他正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道:“三清祖师爷在上,弟子庄二,在此以诚心虔见三清。”
庄二只觉得身前一凉,一个猥琐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啊!庄二大叫着向后跌去,正要往外跑去,刚走出门口,猛地一拍脑袋,双目含泪的抱着老头的双腿:“三清祖师爷,弟子有眼无珠,还请祖师爷不要见怪。”
说完还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陆骁急忙把脚抽出去,摇了摇头想到:“这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忙跟他解释了一番。
庄二听了老头的一番解释后,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地上,老头心想,今天这酒怕是喝不着了,转身便要离去。
行至门外。
“老先生到此处可是寻酒喝?”
“身无分文,讨口酒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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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说着话摇了摇头。
庄二做了一个揖,老先生请随我来吧。
“这是本店的最后两坛酒了,平常我也不善饮酒,既然遇见了老先生,便都让与老先生喝个痛快吧。”庄二把酒斟满了一大碗。
陆骁闻了闻,畅饮而尽。
被赶出去三家店,喝了这碗酒也值了。
喝酒之余,两人闲聊得知。
庄二的酒馆原来也是个远近闻名的酒馆,酒客络绎不绝,庄二从小衣食无忧,可这家伙从八岁那年起偏偏跟起了魔怔一样,对那踏途登仙之道感了兴趣,庄二皮肤白皙,人长得也算是潇洒,可几次说媒,都是坚持要寻仙问道,闯荡江湖,把人家姑娘都给吓跑了。
“后来父母先后去世,可怜我的老母亲,临走前还叹着气说,等她走了我可怎么办呢?”
往往宗族亲戚到这里寻口酒喝,见了我也要摇摇头,劝说我几句,自从父母走后,邻里近朋,无一探望。
陆骁看着眼前自说自话,不善饮酒偏偏一口又一口灌醉自己的少年,问道:“为什么求仙呢?”
“不可说,不可说。”
庄二一边摇头一边摆手。
既然不可说,那便不说。
庄二反问:“老先生又为何冒着风雪来此小城呢?”
“不可言,不可言。”
既不可言,那便不言。
两人相视一眼,眼睛里都有自己的故事,只不过不闻不问,也不言语,只是闷闷的喝着酒。门外的雪愈发的大了,屋子里火炉里的火也愈发噼里啪啦的烧着。
庄二趴在桌子上面,“爹,娘,我,,我对不起你们,给你们丢脸了。”看那模样,俨然是喝醉了。眼角似乎还有泪水流过。
有时候,当人有了执念,往往要用过多的遗憾来弥补,亲人的眼泪,已逝之年,可偏偏寻不到,便是要寻到才肯罢休。
陆骁看着眼前说着醉话的庄二,运起功力醒了醒酒气,将一枚玉佩和一封信放到桌子上“小伙,谢谢你的酒,虽然老夫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帮你还是害你,不过既然有心,那便去吧,去那逍遥山,品一品那登仙寻道的滋味,我辈蓬蒿人,自有天注定,其中因果,还要看你的命数。”
说罢,便挥一挥手,只见一把通体透着蓝色荧光的剑和一把通体通着红色荧光的剑出现在陆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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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剑颇有灵性,围绕着陆骁旋转,且有铿锵之声。
“陆骁再次烦请二位了,这次的杀劫,我陆骁背了。”话虽无声,却透着厚重的杀意。而窗外,已然大风呼啸。
嗡,咛,两剑皆做出回应。
陆骁御空而起,酒馆的木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一样吱扭一声打开,外边风雪大作,可风雪却始终进不得屋内半分。
是夜,陆骁踏空站在韦曲城城主府的上空,韦曲城分为东西两城,西城完完全全是伟城主自己的产业,凡是商铺,药铺,几乎都在这个西城,平日里这伟城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个贼窝,只不过是一个交通要塞,此地的生意也好做一些,只是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生意人家破人亡罢了。
他闭上眼,仔细的听着这世间的万物,一开始是风声,雪声,再有远方传来的爆竹声,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正是那韦曲城西城内的一户人家。
“小娘子,别跑了,你看你爹都把你卖给我了,看你长得这么俊俏,可足足花了老子五两黄金呢。”说着便要向那女子扑过去,女子长得柔柔弱弱,在他看来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
正待陆骁下去制止,不料那女子拿起剪子便向自己扎去,一朵血花在衣服上氤氲开来。
“呸,真晦气。”
下一刻,刚刚还在因为享受不到的伟家人觉得空气仿佛凝固,房屋纷纷破碎成渣,只在一片炫目的白光中尸骨无存。
上空,陆骁叹息的摇了摇头。
“好一个伟西城,好一个伟家人”。
刹那间,只见伟西城狂风大作,门窗洞开,惊恐的伟家人纷纷跑出外面,在一片惊骇的神色中,漫天的暴雪袭来,巨石堆砌的城墙如同豆腐块一般破碎开来,大树拔地而起,俩三个巨型的雪龙卷在城中肆虐。房屋,道路,乃至一切活物都纷纷破碎。
一剑破风雪,一剑催一城。
再看那东城,风雪中安静的像睡着的婴孩一般。
后书记载:天宝元年除夕夜,风雪大作,伟西城遭遇百年不遇的雪龙卷,城中无一生还,且无完物,唯有一具女尸存留,乡绅出资厚葬之。
有人说是天威一怒,是伟西城罪有应得,众人唏嘘不已,从此成为江湖上的一桩异闻。
漫天的大雪终究掩盖了一切,所有的仇和恨都深埋在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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