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没有女人,士兵们接触女子的机会也少,在他们心里,女子是软弱的无用的,阴气盛甚至不吉利的。
对于京城来的官员随身带个女眷在身边,他们不会觉得叶彩唐因为是个仵作才会随行,只会认为叶彩唐和夏樾有非一般的关系,所以随行。
多少是有点假公济私在里面的。
当然本来这些想法不会说出来,钟正业都客客气气的,下面的人也不是那么傻,非要冒这个头。
可是叶彩唐开口就将军中一些人定位成了疑似凶手,这就不一样了。
于是说话就不太好听了。
“一个女人做仵作,跟着六扇门出来办案,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本事,靠着什么在六扇门立足呢?”
另一个就压低声音笑道。
“那还能有什么,靠着一张小脸蛋呗。”
这声音虽然刻意压制,但语气却不太尊敬了。
“别说这仵作长得挺好看,那脸蛋,那身段……啧啧,比起妙仙楼里的姑娘……”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道光点闪过。
那人突然啊了一声大叫起来,然后往后一躲。
一只明晃晃的飞刀,就插在刚才他站着的地方,显然这一刀是手下留情的,要是再往前一分,就要扎在他腿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操练戛然而止。
叶彩唐也吓了一跳,回头看王统。
王统一脸的阴沉。
你窃窃私语就罢了,那声音虽然压着,但是正好我们都能听见,奉命带他们来逛一逛的副将江韬也当做不知,岂不是欺人太甚。
那士兵吓了一跳之后,勃然大怒看向王统:“你干什么?”
王统冷着脸,不理这士兵,却问副将江韬。
“江副将。”王统说:“刚才这几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江韬当然听见了,但是他的想法和大家差不多,因此装聋作哑。
只是万万没想到,不在京城不在六扇门的地盘上,六扇门的人竟然还如此强势,竟然直接就出手了。
江韬现在就有点为难了。
他肯定不能服软,说我听见了,都是我军中的人不对。
但是他也不能无理的硬刚,说我都听见了。他们说的就是我想说的,那王统肯定要跟他打起来。
他倒是不怕王统,但是自家将军正在好声好气招待夏樾,他们这边闹闹起来,那就麻烦了。
见江韬不说话,王统又道:“江副将,刚才这几人说话,你可听见了?”
王统毫不客气的指了指刚才说话的几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那几个人被王统一指,特别是刚才差一点被刺中的人,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他往前站了一步。
“是我说的。”
王统不搭理他,只问江韬:“江副将,钟将军命你带我们在军营里走走,看看赤焰军的风采,这就是你带我们看的,赤焰军的军容军纪,铁骨铮铮?”
江韬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含糊道:“他们都是粗人不会说话,若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他们只是……只是没见过世面,从未见过有女子能做仵作罢了。”
“女子做仵作怎么了?”王统不乐意道:“叶仵作经验老道,技术娴熟。为朝廷效力兢兢业业,破了许多要案,还受到过皇上嘉奖。这一趟不辞劳苦千里迢迢前来,是奉命来查案的,不是听谁闲言碎语的。”
在叶彩唐来之前,王统一向都是六扇门的发言人。
对内,甜言蜜语把夏樾拍的舒舒服服,心情舒畅,云里雾里。
对外,骂退一切来犯之敌。
此时也是一样,王统在外冲锋陷阵,要是需要打架,刘沙和其他人再上。
他说话可不留半点情面,我们小叶是六扇门一枝花,岂是你可以污蔑的。
江韬听着王统如此的豪言壮语,把叶彩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难免有些不屑,心道一个女人当仵作,能有那么厉害?
于是江韬用佩服的语气道:“没想到叶仵作年纪轻轻,竟然如此了得。不知能否现场给兄弟们露一手,也让我们开开眼。让兄弟们心服口服?”
这话说的其实没毛病。
这要对方是个男人,比如王统,那就是你既然拽,那就切磋一下的意思。
军队中人,服气的都是真本事,你要是真有本事能让大家服气,无话可说。
但叶彩唐奇道:“我又不是走江湖卖艺的,为什么要在你们面前露一手?我又不做你们老大,为什么要让你们心服口服?你们服不服,关我什么事?”
真是笑话。
大马路上那多人,不服的我都露一手,我下半辈子就不干别的,光露一手了。
江韬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王统差一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叶彩唐就是这么拽的一个姑娘,以前还为了欠的那点银子在大人面前装模作样的做小伏低。后来银子还清了,就暴露出了真面目。
我们大人都没办法,这么还能在你这里受气不成?
大不了随时准备发信号给黄老板。
“还有。”叶彩唐又道:“我以为的粗人,是耿直的人。而不是胡言乱语不干不净,只要用上粗人两个字,就理所当然不能追究,粗人两个字,是挡箭牌吗?要是有人如此说你们家中妻母姐妹,你们也觉得对方是个粗人,一笑而过吗?”www.youxs.org
叶彩唐一点儿不怯,对,我说的就是你们几个。
她冷冷看向中间几个士兵。
评价一个姑娘,连妙仙楼都出来了,还不是不干不净,心思龌龊吗?谁会将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和青楼女子相比较?
几个士兵被叶彩唐看的有点抹不下脸来。
其实他们现在如果麻溜儿认个错,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六扇门是来干活儿的,不是找事儿的。但是,面子很重要,六扇门的面子重要,这几个士兵觉得自己的面子也重要。
这时候要是服软认输,他们要是对一个女人服软,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其他兄弟面前。
首当其中,就是刚才那个差一点被刺中的。
他走出了两步,对江韬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