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的雨,不算大,但是十分密集,打在人身上,是不舒服的冰凉。
闻家跟裴家隔的不远,很快,闻桑就看到在雨中跪着的的瘦削身影,几乎都要埋在了雨里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任人打骂,被人认为是傻子的少年,多年后是个大佬级别的人物呢?
闻桑还是挺心疼的。
果然有后妈就有后爸,裴家人可真是心狠!就这么让一个孩子在雨里跪着?
她快步上前,将伞撑到了裴隽头上:“裴隽,起来吧,别跪着了,淋雨不好。”
裴隽抬头看向她。
雨水顺着少年苍白的面庞掉落下去,狼狈极了,可他神色平静的仿佛受苦的不是自己,那双眼又黑又深,如同幽潭,能倒映出她的轮廓来。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可他确实不会说话,也感觉不到痛苦。
对于常人而言,如今的处境应该很难受的,但是,他脸上没有半分的难受,反而带着几分迷茫。
十七岁的裴隽便是如此,像狗一样被人随意欺负。
闻桑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她发现这个时期的裴隽就已经很高了,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他很瘦,她握住他的手,感觉到骨头嶙峋。
此时,他身上就穿着一件长袖衫,被雨水淋湿,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闻桑触碰他的手都觉得是彻骨的寒。
而他的手上,伤痕累累,新伤盖着旧伤,有些地方还渗出血丝来。
她看的心惊肉跳,都不敢用力触碰。
真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是怎样撑下去的。
又是怎样成为将来那个人物的呢?闻桑几乎无法将此时的他,跟未来那个大佬重合在一起。
闻桑看了眼裴隽身后的裴家,大门紧闭,窗台边还放着许多盆栽,下雨了,他们都记得将盆栽收到屋檐下,防止被这雨淹死。
可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闻桑之前曾经跟裴家人打交道,裴隽的父亲还好一些,只是沉默寡言,但他的继母却是个能说会道的,叭叭叭的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他那个妹妹,跟她一样大,却长成了极为刻薄的模样,如果她没记错,后来,她跟闻柔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打住了回忆,闻桑笑着看向面前的少年:“不要在这里淋雨了,走吧,咱们吃饭去。”
她知道,裴隽不会回应她的,估计他都听不懂她说什么。所以她没有用询问的方式。
而她也不会去找裴家人理论,等他们发现裴隽不见了,自然会找,不找,等雨停了她再送他回来吧。
裴隽被女孩拉着往前走,她将大半的伞都倾斜到他身上来,使得她半个身子都淋湿了。
而她的手,正握着他的手。
他眼眸眯了眯,想挣开,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想,不能看起来太正常。
闻家。
闻桑带着裴隽来到家里,李琼梅看到闻桑半个身子都湿了,立马骂道:“你这孩子,才刚病好,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啊?这大雨天的还跑出去,等会又病了,看我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