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爆惊春,竞喧填、夜起千门箫鼓。
除夕宴,也是年节宫宴,群臣得携家眷进宫赴宴。
霁哥儿太小,便由奶娘带着留在了府中。
程九鸢随着程宗扬与林氏到了宫里,便见楚菀的贴身侍女候在宫门处。
“程二姑娘,宫宴还早,随奴婢到永乐宫坐坐吧,言姑娘与祝姑娘都在呢。”
林氏笑道:“去吧。”
程九鸢微微颔首,随着婢女往永乐宫而去。
还未进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祝锦的笑声。
见程九鸢进来,楚菀立刻过来挽住她的手臂:“程姐姐,你来了。”
祝锦也起身,打量着今日的程九鸢,“程姐姐今日的打扮与往常格外不一样。”
楚菀这才仔细打量,“是啊,往日打扮得太过素雅,好看是好看,但过于清冷。今日这看着像是朝气扑面而来。”
言玉也起身,捏了捏程九鸢的脸蛋:“这才像个二八姑娘,这披风很衬你。”
“这披风是在哪里买的?真好看,我也去买一件。”祝锦开口道。
“是我母亲亲手缝制的。”
“丞相夫人好手艺。”言玉夸赞道。
殿里燃着炭,程九鸢解了披风交给婢女。
“今日五皇兄忙,一早就派人来交代我,让我今日好生照管着你,生怕你受一点委屈。”楚菀边打趣边拉着程九鸢落座。
“他今日该是很忙。”
卫家才倒不久,今日又是宫宴,就怕卫家余孽暗中生事。
“是啊,我听外祖父说,五皇兄最近让人刮目相看,能力完全不输三皇兄。”说到这里,楚菀压低了声音,“太子皇兄被废了,现在百官都在站队。我外祖父说,五皇兄的呼声不比三皇兄低。”
祝锦惊讶地看着程九鸢:“程姐姐,那也就是说,你以后有可能是……”
言玉沉默下来,其实她早知晓了。
裴玄说过,乾坤未定,他怕拖累她才迟迟没定下他们二人的婚事,那时候她就猜到了。
“鸢儿,你想要过那种生活吗?”
程九鸢没有立即回答。
楚珩与楚泽如此针锋相对,也多半是为了她。
她与楚珩最开始结盟也是为了此事。
若没有她,以楚珩的性格,说不定卫家和太子倒台的那一日,就离开皇宫,逍遥江湖了。
如今是箭在弦上,她不可能等楚泽倒台后,丢下楚珩自已去逍遥。
祝锦一开始只想到那个位置的权利和荣耀,一看言玉的表情,顿时也想到了关键。
“如果真坐上那个位置,就要被困在深宫,做为帝王,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人……”
程九鸢神情娴静,没有丝毫困扰神色,“我信他。”
他说过,不会让她过那样的生活。
若他做不到,她也有足够的能力摆脱困境。
她信他,也是信自已。
只三个字,便让三个姑娘心生羡慕。
“这便是话本里说的‘恩爱两不疑’吧?”祝锦感叹道。
言玉嘴角弯起,她何尝不是对裴玄深信不疑。
“我五皇兄你大可放心,他认定了你,就不会叫你受委屈。何况 ,现在情况未明,咱们担心的不该是我五皇兄吗?”
虽然都是她皇兄,谁坐上那个位置对她影响都不大,但她私心里,还是偏向五皇兄的。
一句话,又让祝锦与言玉皱起了眉头。
大位之争,向来残酷。
若是败了……
程九鸢点了点楚菀的额头:“一天天的操心的还不少。”
楚菀觉得这话题对几个闺阁姑娘来说太沉重,立刻笑着安抚:“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三皇兄为人还算不错,就算到了那一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程九鸢见她笑得天真,嘴角弯了弯。
楚泽此人,对于跟他没有利益之争之人,向来都是温和的。
一旦有人妨碍了他的路,他可是毫不心慈手软的。
这个话题结束,几个姑娘又聊起了接下来要去哪里游玩。
直到戌时(下午七点),有婢女进来。
“公主,宫宴快开始了。”
楚菀起身:“走吧。”
晚宴设在太和殿,宫内早已一片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永乐公主到!”
正寒暄的众人齐齐看向殿门口,就见几个妙龄少女相携而来。
走在最前方的便是永乐公主,穿着一身浅紫宫装,秀发高挽。如此场合,她微微扬起雪白的小脸,越发像骄傲的小凤凰。
她身后最左边的姑娘生得明眸皓齿,清澈的杏眸里仿若碧潭秋水灵动有神。一袭鹅黄长裙,裙摆绣着蝴蝶暗纹,走动间,蝴蝶像是活了一般,整个人十分灵动可爱。
不少人认出,那是祝太傅家的千金。
被她挽着胳膊的便是最近名声大噪的丞相嫡女。
只见她眉如束素,齿如含贝,一双翦水秋瞳含着笑意。长发半挽起,几条小辫子垂在肩上,颗颗珍珠点缀其间,就如她那粉色披风上的小兔子般人畜无害、不谙世事。
走动间,露出披风里的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长裙,腰间一条披风同色的同心结子缀丝穗束腰,更显得楚腰纤细。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若秋蕙披霜。
另一位倒是很眼生,女子乌发轻绾,娥眉淡扫,清眸染着轻愁,极清极妍。素白的披风很简单,只一株兰花点缀。
不少夫人暗自打探,原来是百川书院言堂长之女,书香世家,难怪满身书香气。
这样四位各有千秋的姑娘一进来,仿佛大殿都瞬间亮了不少。
众人给楚菀行礼后,楚菀落座。
祝锦三人挤在一处,楚菀是公主,顾及身份,她只羡慕地看着三人。
落座不久,通报声又传来。
“皇上驾到!贤妃娘娘到!淳妃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