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拉住自己媳妇儿的手,低声安慰她——
“对,那些匪徒今天才跑了,哪里就敢找上门报复?”
满花也努力点头:“对,贼肯定得躲两天,那时候咱们都去沪上了!”
欧明朗和宁媛互看一眼,他们却没有那么快放心。
毕竟,他们是亲眼见识过那些车匪路霸的肆意妄为和嚣张狠辣的。
还有他们三间房门口奇怪的、不详的标记……
车费张老师的目标本来应该是她和欧明朗两个直接参与了抓捕他们的人。
可连昨天才搬过来的满花、华子哥的门口都有了标记。
只说明张老师那伙人报复心极重,和他们有关系的人都不放过。
“欧明朗,今天晚上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最好,明天一早我们就换地方!”宁媛轻声道。
欧明朗神色凝重地点头:“嗯。”
他看向宁媛,忽然问:“你……你有给卫恒哥和荣昭南打电话吗?”
这里离军区很近,如果荣昭南和卫恒哥知道这事儿,很可能会带人过来。
虽然这话问得让年轻的大男孩情绪很低落,愈发觉得自己很没用。
可他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宁媛沉默了一会:“我刚才给他们单位里的人留了消息,可他们今晚也有特殊任务,要测试港府过来的一批新设备。”
荣昭南和大哥情况特殊,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允许离开的。
出于保密需求,说不定,第二天他们才会接到自己留下的消息。
欧明朗看着宁媛,忽然挺起胸膛,无比认真地道:“小宁,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你,有难同当!!”
如果卫恒哥和荣昭南都指望不上,他作为小宁的好朋友,作为一个男人,一定会保护她!
宁媛看着他,心里一暖:“嗯,别太紧张,一切都是我自己乱猜,说不定今晚什么事儿都没有!”
满花忽然拉着宁媛的手,左右紧张地张望:“不管怎地,今晚咱们四个人还是不要分开,到我那房间去吧!”
宁媛给她和华子定的房间比较宽敞。
宁媛和欧明朗想了想,也对,四个人在一起,总得互相有个照应。
今晚没事儿,是最好的!
说干就干,宁媛和欧明朗几个人把货都搬到了满花的房间。
四个人手里都有点防身的工具。
宁媛直接从行李里摸出了一把半手臂长的锐利裁布剪刀,又摸出来一把菜刀。
还有一瓶自制辣椒水。
看得欧明朗和满花、华子几个目瞪口呆。
宁媛提着把菜刀,干笑:“没办法,我这个人运气好的时候很好,不好的时候,真的很衰,到底有点防身的。”
从县城里开始出来卖货到去了沪上,她认识三教九流的“阿叔”都两个了,总得有点防身的。
欧明朗接过来那把菜刀,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前两天怎么还在火车上被那些人追得鸡飞狗跳的?”
宁媛叹气:“那不是因为太突然了,我被他们拖着就走!”
失误了,失误了,菜刀、大裁布剪不方便随身携带,只能装行李箱里。
遇到突发事件,被人一下子揪住,根本来不及掏,以后还是要有个贴身匕首什么的!
华子看着欧明朗拿菜刀的样子,忍不住说:“欧同学,那个……菜刀你还是给我拿吧,你不会用,别伤了自己。”
他那副斯文样子,也不像拿到杀鸡杀猪下厨房过的。
欧明朗脸色涨红,却捏紧了菜刀:“我……我还没那么没用!”
宁媛都敢见义勇为抓车匪路霸,他一把菜刀都用不好,还敢说保护自己朋友?!
宁媛看着大白鹅脆弱的自尊心受损,就朝着华子使眼色,也算安慰骄傲的大白鹅——
“华子哥你用大剪刀吧,比起菜刀,欧明朗可能更不会用裁布剪。”
华子赶紧接过来,干笑:“嗯。”
欧明朗:“……”
谢谢,这个比较并没有让他被安慰到。
两个男人分到了“重武器”,宁媛和满花一人拿了一把普通剪刀和水果刀。
宁媛顺势把螺丝刀给藏进袖子里。
又准备了一些凳子、脸盆、开水瓶等物理性杀伤武器。
四个人黑灯瞎火地猫在房间里,这一番折腾之后,时间已经逼近一点钟。
精神紧张的四个人倒是一点都不困,就这么分别窝在窗边和门边等着。
谁也不说话,听着门外走廊的动静。
宁媛负责瞅着窗外。
羊城的冬日温度都没有零度以下,就是阴湿得很,渗进骨子里的冷。
不像几十年后,流光溢彩,各种led灯把城市照得光芒万丈。
此时的窗外黑黢黢的,浓稠似一锅黑墨,原本天空上的寒星都慢慢被冬日乌云遮住了。
只有不远处一盏老旧的路灯,十米外啥也照不见。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动静。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眼见着时间都走向凌晨四点,四个人都困得不行。
毕竟这两天进货、理货他们都挺累的,何况都这个点了……
宁媛顺手掏出一块手边冷水盆里帕子又擦了把脸。
看着蹲在窗边的满花困得脑袋一点点地,发出细小的鼾声。
她赶紧拉了拉满花,很小声地道:“满花姐,醒醒。”
满花一个激灵,倦怠地揉揉眼睛:“嗯……我没睡。”
宁媛把冷水帕子递给她,也没揭穿她刚才打呼噜的事儿:“擦把脸吧,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天亮就好了。”
满花点点头,擦了脸,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是啊,快天亮了,那些贼大概不会今晚来了。”
话音才落,忽然就被宁媛捂住了嘴:“嘘。”
宁媛大大的眼睛看向门口。
走廊昏黄的灯光透在门缝底下,那里——透出一双人脚的影子。
不知道是一直站在那里,站在了多久,还是刚刚出现的。
满花浑身一僵。
欧明朗最先反应过来,却没有去拉也在打瞌睡的华子,免得他惊慌中闹出动静!
他也死死盯着那门缝下的脚影子,就像看见鬼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很久,那双瘆人的脚影子慢慢地向边上去了。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似乎没有再看见那双脚的影子。
欧明朗和宁媛、满花都稍微放缓了一点呼吸。
门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不知道的人大约只以为是晚归的招待所客人。
可哪个客人会站在别人的门口,那么瘆人。
也许对方发现不对,每间房门口都有标记,决定今天放弃动手报复了呢?
只要对方不闯进来一切都好说……
这个念头掠过三个人的心间。
但下一刻……
哗啦……一股汽油的味道弥漫开来,油顺着门缝渗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