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摸着脸,生薄唇紧抿,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稍纵即逝。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胸腔翻滚,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冷淡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其他人,“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跟着他的阿坤,一个浓眉虎目的高壮男人,眉心处挤出深深的纹路:“生哥,你一个人进去……”
秦长生斜睨他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眼神却凌厉如刀:“怎么,怕我被个女人吃了?在门口等着。”
阿坤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和其他小弟一起退到门外。
秦长生才要跟着宁媛进门,就听得身后有人唤宁媛。
“小宁!”一道悦耳的女音带着焦急响起。
宁媛停住脚步,一回头,就看见佩珊带着东尼和楚红玉匆匆从走廊另外一头走过来。
原来,大飞等人刚出现,宁媛便让佩珊下楼拦住来祝贺的宾客,以免殃及无辜。
楚红玉和东尼带着花篮和礼物到了的时候,刚好大飞一帮人也被解决了。
佩珊立刻不动声色地请楚红玉和东尼赶紧先其他人一步上楼。
楚红玉在电梯里就听佩珊说了事情,本就担心不已。
一开电梯门,她就看见走廊上那些血迹,顿时匆匆冲过来,紧张地一把抓住宁媛的手,小心地左右查看她——“小宁,你没事吧?那些臭流氓有没有伤到你?”
“我能有什么事,小场面而已。”宁媛拍了拍楚红玉的手,笑了笑。
她又转头对佩珊说:“楼下宾客安排好了?”
佩珊沉静地回答:“您放心,我安排了所有的宾客都在楼下咖啡厅休息,龙武舞狮班也到了,在楼下等着,毕竟现在还没到吉时,客人们都理解。”
宁媛对佩珊的应变能力非常满意,微微颔首:“辛苦了,做得不错。”
还好这帮古惑仔来的时候,还没有正式开业,不然还挺麻烦的。
东尼阴沉着脸,上下打量着秦长生。
就算对方脸上没有刀疤,他也能一眼看出对方是帮派分子,身上那股子狠劲儿,怎么都藏不住。
“七小姐,我得去打个电话。”东尼冷冰冰地说。
他语气里压抑着怒火:“大少早就和旺角的 14k、新义安老大们都打过招呼了,还有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来搞事!”
港府的帮派虽然不会刻意讨好豪门,但他们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宁秉宇是那种能和帮派老大们坐下来喝茶的人。
双方面上没有任何来往,但暗中却有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
秦长生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东尼,竟丝毫不输气势。
他语气淡漠:“是我管教不严,回头我让他们一人一只耳朵,大飞,再多加一只手。”
他语气轻佻,仿佛卸掉手脚不过是家常便饭,听得楚红玉秀眉紧蹙。
她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内地姑娘,实在不习惯港府社团这种残酷的玩法。
“不用了。”宁媛抬手制止了东尼,冷冷地扫了秦长生一眼:“今天是我公司开业的日子,不是火拼,不想见那么多血!”
东尼这才作罢,却还是冷笑一声:“秦堂主真是爱护手下人。”
按照道上的规矩,这帮人敢坏了规矩找七小姐的麻烦,大飞至少得死。
秦长生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宁媛,冷淡地说:“七小姐说的是,今天是好日子,不宜见血。”
宁媛挑了挑眉:“不过,秦堂主下次想讨好彩头,最好换个方式,我不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
说完,她转身对楚红玉和佩珊说道:“你们先和其他人一起准备招呼客人,我和秦堂主聊两句。”
陈伯很有眼力见地招呼人手:“咱们赶紧把走廊收拾干净了!别吓着客人!”
几个员工赶紧七手八脚地擦洗着地板和墙壁上的血,扶起垃圾桶,不一会,走廊就恢复了正常。
宁媛也转身对楚红玉和佩珊说道:“你们先和其他人一起准备招呼客人,我和秦堂主聊两句。”
东尼想阻止,却被楚红玉一把拉住。楚红玉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小宁看着好说话,其实是头倔驴,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你看她那眼神,像是吃亏的主儿吗?”
秦长生对东尼的敌意视若无睹,他那双细长的狐狸眼只盯着宁媛的背影,有些出神。
等宁媛进了办公室,他才慢悠悠地跟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东尼想想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媛进了她专属办公室,秦长生随后跟了进去。
办公室门“咔哒”一声关上。
阿恒依旧有些不放心,脚下不自觉地往前挪动了两步,却被卫恒一把拽住了胳膊。
卫恒的脸色冷峻,垂眸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女人:“别去添乱,小妹自有分寸。”
阿恒一看到卫恒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头就莫名地发虚,原本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只得低声应道:“知道了。”
卫恒没再理会她,转身径直走向旁边堆放着香槟和饮料的小仓库,开始帮着搬运物资。
阿恒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卫恒身后,试图找些事情做。
仓库里光线昏暗,卫恒高大的身影在货架间穿梭,阿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抢着搬两箱酒水。
连搬了两箱后,卫恒终于停下来,冷着脸问:“你觉得我是老弱病残吗?需要你一个女人帮着做事?”
说完,转身就要走。
阿恒最终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卫恒:“卫恒,我只是……”
卫恒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渣子:“我不想和你这种人说话,以后别叫我。”
阿恒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激得火冒三丈,
她是第一代女侦察兵,拳脚功夫了得,就算是男兵在她面前也得甘拜下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几步走到卫恒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什么叫我这种人?你把话说清楚!
卫恒这才转过身来,用一种近乎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阿恒——
“始乱终弃、隐瞒欺骗,人品不好,被资本主义思想腐蚀的人,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本就是一个在男女关系上极其保守的人。
不然当年明明十一岁才被宁竹留夫妇收留,少年喜欢宁媛那么多年,却始终坚守本分。
阿恒被他这番话说得浑身僵硬,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卫恒说得没错,她的确隐瞒了他,也的确……没有想过要对他负责。
卫恒见她不说话,转身又要走。
阿恒一咬牙,再次拦住了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对不起,我错了,你想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卫恒语气依旧冷淡:“不需要。”
“必须要!”阿恒梗着脖子,倔强地重复了一遍。
卫恒不耐烦了,语气也重了几分:“按照内地的情况,我们应该结婚,对彼此的人生负责。”
“结婚?!”阿恒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僵住了。
结婚?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卫恒看着她脸上那瞬间凝固的表情,他语气更冷了:“你看,你嫌弃我得很,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呢?”
阿恒瞬间有点慌,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卫恒身后,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没有嫌弃你!你别胡说八道!还有,麻烦你别在宁媛面前说我的坏话!”
卫恒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的人品没你那么坏,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
阿恒被他这句话噎得够呛,恼羞成怒之下,她一把拉住卫恒的胳膊,想把他拽回来好好理论。
结果用力过猛,卫恒猝不及防,被她直接拽得一个趔趄,两人一起摔进了一堆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