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顾怀安看见小哑巴手上的伤,问他怎么弄的,小哑巴自然开不了口,杜韵先他一步将刚才在后山发生的事说了。
只是略去了她不听劝告独闯药园那一截。
话音未落,顾怀安已经扔下筷子神色匆匆的去了后山。
杜韵看着他风一般的消失在院子里,只觉得一个两个的都如此奇怪。
“你说那后山药园里是不是有宝贝,他这么紧张,我们三个差点被他的飞剑杀了,他也不问一句”
杜韵戳着碗里的水白菜不满的嘟囔。
杜拾儿与小哑巴都没有反应,应当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不一会儿顾怀安回来了,面色比去的时候好了一点,一回来便问他们几人可有受伤。
“先生这才记起询问我们来了,今日若不是小哑巴,我怕是要命丧那后山了,还有昨天,险些冻死在山口,幸亏小哑巴救了我,想来你这青云谷竟处处藏着危机”
杜韵嘴里不依不饶,杜拾儿赶忙拽了拽她的袖子,被她一把拍了下去。
“是我的疏忽,没有提前与你打好招呼,抱歉,只是昨日是怎么回事”顾怀安性子极好,也不生气,温和的询问她,杜拾儿听她说自己险些冻死,也是一脸惊讶。
杜韵添油加醋的将前一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罢了不忘感叹一番她福大命大,不然两日已经死了两次。
“还是我的疏忽,忘了告诉你这青云谷的奇特之处”
杜韵瞧顾怀安态度极好,眼珠子一转“如今我受了惊吓,要向先生讨些赔偿”
她刚说话,杜拾儿肩膀一僵,赶紧将头埋进碗里喝粥。
顾怀安见她古灵精怪,知道她肯定在打什么主意,他反倒来了兴致,笑着问她要什么赔偿。
杜韵便说她要在青云谷里住上几日压压惊再回去,二来杜拾儿断了剑,他自然要赔他一把。
“好”顾怀安十分干脆。
“先生真是爽快人”杜韵推了推杜拾儿“还不快谢谢你师父”。
“谢谢师父”杜拾儿从碗里抬起头来,葱白的脸上露着一丝囧红。
杜韵想她家小白兔将来肯定做不了恶人。
“先别急着谢我”顾怀安忽然语气一变。
杜韵眉梢一跳,眼睁睁的看着他起身走到院外从梨树上折下了一根枝拿回来放在了杜拾儿面前。
杜韵虎躯一震,竟然要拿梨树枝来坑她家拾儿,她捋了捋舌头,刚准备与顾怀安理论一番,他便开了口。
“后山再往西,有一处藏尘洞,听闻临川莫家前家主曾在此处藏了数把名剑,你若想要,便自去拿来,在此之前,这梨枝就是你的剑”
很明显,意思是藏尘洞有名剑,杜拾儿若是有本事,自己去拿。
藏尘洞?莫家名剑?杜韵吃了一惊。
“先生如何得知”
听见临川莫家几个字,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临川莫家的灭门惨案,心头突突的跳了几下。
“少年时游玩至此,偶然间发现,未曾与旁人说过”
顾怀安语罢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带上了几许恍惚。
杜韵只觉的惊奇不已“先生又是如何得知剑是临川莫家所藏”
若真是临川莫家所藏,那可真是绝无仅有了,如今莫家已经消失,江湖之中再无门派能锻出好剑。
若杜拾儿能得上一把,自然最好不过。
“这个小兄弟就不必知道了”顾怀安回过神来淡淡道。
他不说,杜韵也不强求,她其实相信顾怀安没有撒谎,“先生没有从那洞里拿一把剑出来吗”她继续兴致勃勃的追问。
顾怀安笑而不语。
杜韵心道神秘的不行,如此,肯定是拿了。
“先生如今还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飞剑书生吗”杜韵忽然开口,她想从顾怀安脸上看出些什么,只是顾怀安并未有什么变化,听了她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坐下继续吃饭,连个表情都懒得给她。
只是,越是如此,她越发好奇,只觉得顾怀安浑身上下都是秘密。
还有那后山药园,究竟有什么秘密,让他谈之色变,又以剑阵护之。
其实他不回答,她也敢十分肯定他就是飞剑书生。
因为江湖上能布出那般厉害飞剑阵的可没几个人。
他的秘密,她一定会一一弄清楚的。
“吃过饭,我们就去拿剑”杜韵欢快的拍了拍杜拾儿的肩膀,还嘱咐他多吃两碗饭到时候好抗剑。
顾怀安听了她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
继续吃饭。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杜韵察觉到那一眼似乎并不简单。
吃过饭,她带着杜拾儿和小哑巴拿着顾怀安给的藏尘洞地图,再次去了后山。
事实证明,顾怀安那一眼确实不简单。
杜韵万万没想到,藏尘洞竟然在一处陡峭崖壁的半山腰上。
连爬上去都难,更谈何取剑。
“小哑巴,你可知道上去的法子”她泄气的指着头顶的山洞。
小哑巴摇头,手里比划了几下,杜韵问杜拾儿他说什么,杜拾儿回答她小哑巴也是头一次来,以前没听师父提起过。
于是三人又原路折了回去,回去的时候顾怀安正在院子里悠然的喝着酒。
杜韵心道他肯定诚心看她出丑,亏她还二傻子一般告诉杜拾儿多吃两碗饭,好抗剑。
这么一想,她,好气。
她让杜拾儿去练功,自己走过去坐在了顾怀安对面“先生诓我们”她支着下巴睨着他,语气十分不满。
顾怀安放下酒壶,笑道“如此说来你是见到藏尘洞了,既见到了,又如何说我诓你”。
杜韵一愣,“见到了是没错,可我们上不去,先生也没说藏尘洞在崖壁上,先生是故意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求名剑如求名贤,亦讲究心诚则灵”
意思是她们得多跑几趟。
杜韵一听就知道顾怀安诓她呢,那崖壁,若非有轻功,就是心再诚跑断腿,杜拾儿也上不去。
“先生如今交拾儿的什么武功”
她暗忖得让顾怀安交杜拾儿些轻功才行,有了轻功,再吊跟绳子,保准能上去。
“他底子薄,如今只教他写最简单的拳脚功夫”
那还差的很远,算了,算了,杜拾儿资质一般,还是慢慢来的好,杜韵转开了话题。
“先生那后山药园子里藏了什么宝贝,竟有飞剑护园”她漫不经心道。
顾怀安喝酒的手一顿“是有宝贝,但不便告诉小兄弟,不过小兄弟还是莫要再靠近药园的为好”。
他倒也大方,不过杜韵辨不出来他话里的真假,且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她干笑了几声“先生,小哑巴救了我两次,我想报答他,不过我对他一无所知,想来先生与他亲近,定然对他很是了解,能否与我说说”。
顾怀安问她想知道什么。
“喜欢什么,害怕什么,还有他为何一直带着面具,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怀安的目光落在远处浇水的小哑巴身上,隔了半晌才惋惜的叹了口气:
“那孩子是我前几年间无意捡到的,当时他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躺在路边,一张脸已经……溃烂不堪,我便救了他,将他带到了身边”
满身伤痕,奄奄一息!杜韵一怔,没成想小哑巴跟她家杜拾儿还真是同病相怜。
只是一张脸,溃烂不堪……!杜韵忽然明白了早上飞剑划破小哑巴面具时他为何会那般惊慌失措的捂脸。
想必是害怕旁人看到。
真是个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