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口中所说的少主若是江临枫,小子就一定是杜拾儿。
只是,临川,桑榆,木舟!杜韵默默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杜拾儿有些陌生。
那个曾经连打雷都怕的孩子,如今竟然能独闯三城,斩杀数人,她觉得陌生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从前白兔纯稚子,如今江湖少年郎。
青云犹在,可那少年终是不归。
别后一载,也不知他如今变成了何种样子,杜韵期待之余又有点害怕。
“且等着便是,估计就是这几日的功夫了,如今这蓝月城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敢来,定然叫他有去无回”。那边,另一个黑衣侍卫继续开口。
筷子吧嗒掉到了地上,杜韵一惊回过神来忙弯腰去捡,起身,那几个黑衣影卫已经起身离开了,往桌上丢下几枚铜板她准备追上去,但转念一想,以她的功夫,怕是还没走几步就给人发现了,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到馄饨摊老伯的手中“老伯,敢问刚才在这里吃饭那几位穿黑衣的是何人”,老者摆摆手“不知,只知每晚都来这里吃饭,你打听那个做什么,那几个人看着不似是好相与的”。
见老者好意提醒自己,杜韵心里微暖,笑道“不瞒老伯,适才那几人之中有一人我瞧着眼熟,与我走失多年的堂哥有些相像,只是我捡个筷子的功夫人便走了,我一时不知该哪里去找”。
老者闻言放下手中浇汤的铁勺:“你莫急,老汉帮你想想”,一会儿之后他一拍脑门“东街,槐树巷,之前我无意听他们提起过说住在东街槐树巷里的某家客栈里,你可以去那里找找”。
“谢谢老伯”杜韵本没对老汉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他还真给了一个线索,她心里暗喜,又摸出一块银子递过去作为谢礼。
她决定去槐树巷密语阁影卫聚集的地方守株待兔。
所以当杜家的侍卫打点好一切来找她的时候她又吩咐他将东西拿了去东街槐树巷的客栈找她。
侍卫欲哭无泪,只好又回去取行李与马匹。
槐树巷里果真有一家客栈,名唤来凤,客栈里果然住着许多影卫。
那一夜,杜韵几乎没睡,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她的侍卫也被派出去在客栈外的暗处守了一夜。
不过什么也没发生。
她松了口气,同时也明白守株待兔也许并非最好的办法。
如果杜拾儿还未赶到蓝月城,那么在他来之前将他阻拦住才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第二日杜韵与自己的侍卫分头行动,她自己在城中寻人,命令侍卫去了城外。
若见一背着赤青黄铜剑的少年准备进城,一定要将人拦住,然后回来向她禀告。
侍卫离开后,杜韵跟着密语阁的影卫们前后脚离开了来凤客栈。
日光明媚,清晨的蓝月镇上依旧人群熙攘,杜韵在有可能打听到杜拾儿消息的街边小铺,戏院茶楼统统都打探了一番,可惜并未打听出杜拾儿的消息。
她十分泄气,捏了捏眉心,目光无意间扫到了远处一处叫惜月楼的高楼,眼眸一转,来了想法。
惜月楼,蓝月城里最大的窑馆,也是蓝月城里最高的阁楼。“此处,甚好”杜韵一勾嘴角,抬步往惜月阁走去。
半个时辰后,蓝月城里的百姓都赶庙会一样的往惜月阁下聚拢“大伙快去呀,听说惜月阁里的头牌姑娘要在阁楼顶为整个蓝月城的百姓献舞一支”。
普通百姓平常哪里有机会见到惜月阁头牌姑娘,更别提跳舞了,如今一听头牌姑娘要为大家免费献舞,一时间都涌到了惜月阁楼下,不多时那里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惜月阁的高楼之上,一名身穿白纱衣带金丝面纱脚蹬缨络红绣鞋身姿曼妙的姑娘正在翩然起舞,白衣姑娘旁边的廊柱上倚着个脸覆鬼面身形清瘦的女子。
鬼面女子正是杜韵,因她不确定蓝月城的江府侍卫有无认识她的,未免暴露,只好带了鬼面具。
一曲了,白衣姑娘翩然离去,楼下百姓一阵意犹未尽的唏嘘,正待离去,杜韵跳了出来“诸位请稍等”。
众人见她带着面具声音清脆,神神秘秘,一时好奇,停下了步子。
“实不相瞒,在下名唤云亭,家中有一弟,名唤拾儿,前些日子因与我争吵了几句便负气离家,如今应当藏在这蓝月城之中,今日将大家聚集于此,还请大家帮忙寻人,云亭必有重赏”。
语罢杜韵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叶子朝楼下众人扬了扬,众人眼前一亮。
“敢问姑娘,我们该如何做”人群中有一人询问。
“无他,只需大家街头巷尾口耳相传,就说……蓝月城中有虎狼织了张网,他大哥云亭,在城外等他拾儿归家”。
众人听得不明所以,但为了金叶子还是点头应下,心想只传几句话又能赚得金叶子,不亏,不亏。
杜韵闻言扬手将金叶子洒向了众人,眼看着阁楼下的百姓捡了之后散去,她才埋着略显轻快的步伐下了阁楼。
“姑娘,那丫头看着不像是蓝月城的人,不知搞得什么鬼,要不要属下去查探一番”
离惜月阁不远处茶摊处一名黑衣人对身边坐着的女子恭谨道。
女子闻言嘴边勾起了一抹冷峭的笑意“不用,我认识她是谁,她素来行事古怪,不用管,少主身边那位马上到达,你去城门口迎接,将他带来槐树巷与我汇合”。
黑衣侍卫领命离去,女子从桌前起身盯着自阁楼上蹦蹦跳跳下来的人,摩挲着手里的长剑,眼神慢慢变得冷厉“杜韵,你倒是会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的我去找你,这一次,看谁还能来护你”。
说完她缓步朝惜月阁走去,一身红衣凌厉如刀口鲜血。
从西天边聚拢过来一团巨大的乌云遮住了蓝月城上空的太阳,天色瞬间了下去,街道上刮起了阵阵凉风。
山雨欲来。
另一处城门口,一个头戴宽大斗笠身形如竹的布衣少年正越过人群慢慢往城里走。
少年身后背着一把黑布包着的长剑。
抬头看了看头顶遮日的乌云,少年自背后取下剑握在手中,将斗笠往下压了压,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