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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伙子叫雷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村里的老党员雷大炮收养,一直养活到了十三岁,雷大炮得了胃癌死了之后,雷默便再次成了孤儿,谁知祸不单行,雷大炮死后第七天,他家的茅草屋便在暴风雨中倒塌了,幸亏雷默当时不在家,要不然可就真的倒霉了。雷默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身无分文,当时也有人家愿意收养他,可他不喜欢受人约束,又受到张瘸子的指点,便在这村里的破砖窑安了家。

也许是因为家庭背景差不多的缘故,雷默和张九灵特别有共同语言,是最要好的朋友。只要一有时间两人便混在一起,就喜欢干一些捞鱼摸虾,下套抓野味的事,一来打打牙祭,改善生活,二来也可以卖点零花钱,以备不时之需。

这年头,可没几个人不爱钱,更何况,张九灵和雷默最缺的就是钱。一连下了三天的大雪,正是抓兔子,掏黄鼠狼,下野鸡的大好机会,只要一切顺利,赚个几百块钱根本不是问题。

张九灵只顾着和雷默去抓兔子,居然连招呼也没和爷爷打一声,就跑了出来。

此时,张九灵和雷默俩人正在破砖窑里面围着一堆篝火烤着红薯。

雷大炮的茅草屋倒塌,给雷默心理造成阴影,他总是东张西望,四下打量泥墙,尽管这砖窑内部的泥墙特别结实,但他还总是放心不下,就怕砖窑垮塌,把他给压死。

这雷默穿着一身张九灵给他的校服,剃着光头,熘熘的眼珠子冒着精光,显得很是机敏,他比张九灵整整矮了一个头,皮肤也黑许多,看起来不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只像十四五岁的小孩,还是个烧窑挖炭的倒霉孩子。张九灵也穿着一身校服,校服里面两件毛线衫,和雷默一样都显得有些个单薄,不过张九灵看起来显得更文静一些,面目清秀,像是个没怎么吃过苦的城里孩子,但事实并非如此,张九灵不但非常的能吃苦耐劳,而且力气还挺大。

砖窑的洞口被毛草帘子挡着,里面又生了火,暖气聚集,倒是不怎么觉得冷。

这时,雷默突然说道:“九灵,你今晚真的不回去啊?要是明个你爷爷骂你,可别说在我这啊!”

张九灵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用木棍把红薯从火堆下拨了出来,然后拨弄着红薯,淡淡的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骂的?我都十八岁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了,我做这些不也是为了大家都能吃点好的吗,他做那个跳大神的活儿,给人看病驱邪也不收钱,那点积蓄眼看就要花光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一听这话,喜欢八卦的雷默顿时来了精神,“唉,我说九灵,你说你的爷爷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不收别人家钱啊?又不是偷的抢的,办事就得收钱,天经地义,不赚白不赚啊!就算他不为自个考虑,怎么得也要为你考虑考虑是不?”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话也说回来了,我觉得收不收别人的钱是他的自由,我自己有手有脚,凭什么非得指望那么大年纪的老人家来养活?”张九灵的眼神透着一丝冷漠,语气非常的坚定。

“有骨气,不愧是我雷黑子的大哥。”雷默朝着张九灵竖起了大拇指,因为他皮肤较黑,小时候大叫都称呼他是雷黑子,好在他一点也不介意,还特别喜欢这个绰号,村里那帮孩子原本是想羞辱他的,见他特别喜欢这个绰号反而都不这么叫他了,谁知他自己倒是老叫自己雷黑子。

不得不承认,雷默的确是个有着古里古怪性格的特殊孩子。

张九灵淡淡一笑,拿着木棍假装就要抽雷默的手,雷默连忙笑着把手缩了回去,“行了吧,我本来就是你大哥,不怕你小子不承认,咱们说点正经的,春天开学了以后你和我一起去市里,找点事情做做怎么样?”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张九灵和雷默都是穷苦人家出生,早早的就自立了,所以考虑的也比较深远。

雷默却摇了摇头,笑着回应道:“等你做了老闆吧,到那时我一定跟你走。”

“那你就好好等着吧。”张九灵摇了摇头,拿起红薯剥了皮,一口咬了大半截,闷闷的说道:“咱们新买的二十个笼子还没下,待会去七灶村的乱葬岗,你害怕的话可以不去。”

“害怕?我雷黑子会害怕?九灵,你还不知道吧,你爷爷给我算过命,说我命硬的可以剋死一只王八,你说我能活多久?”雷黑子说完这话,就把烤熟的红薯放到口袋里面,把放在一边的角落里面的钢丝笼子用口袋装好,来到张九灵的面前,一挥手:“走吧,看谁更害怕。”

原来,雷默也有去乱葬岗下套的打算,只是在心里想着这大半夜的要不要去,见张九灵提及,他立马就跳了起来。

“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

张九灵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泥,起身从雷默手里接过笼子,跟在雷默身后出了破窑洞。

路上,张九灵跟在雷默身后,笑问道:“黑子,你觉得我爷爷那话是夸你呢,还是骂你呢?”

“这还用说,当然我夸我了,千年王八万年龟,能活一千年,做王八也心甘吶。”雷默大大咧咧,扯着嗓门,也不怕被风雪呛着。

“靠,以后出去别说我是你大哥,我可不想做乌龟。”张九灵说着,在雷默的肩上无关痛痒的打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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