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唔唔……”他挣扎地坐起来,用手抚着自己的后颈。
自己被袭击了……一个“透明人”将自己打昏……思绪从开始清醒的头脑中拔回。
但对方并没有杀了自己……
“哦!东西!”伊恩慌忙地看向石桌。
结果让他出乎意料,伊恩已经做好了另一册笔记和石板都失去的准备,但石板竟然还在,只是笔记不见了踪影。伊恩翻起背部朝上的石板,蓝色的字符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这时,伊恩的头顶传来一阵阵木板踩踏的声音,他无声地将石板重新用祛印布缠上,他心里清楚老鼠可不会发出这么大动静,上方躁动的奔跑和呼喊更让伊恩确信是……
有人来了,而且是很多人!
该死!伊恩暗骂,冲出石室外才发现办公室的暗门已被关闭,密室封死了,唯一能够开启的只有外面的钥匙。
鞋底敲击楼梯的声音传来……
有人下来了,貌似在交谈。伊恩屏息凝神地窃听谈话的内容。
“有我们调查就足够了,贝伦先生不妨带人回去等我消息。”其中一个声音低沉。
“情报可是由我们提供的,马修团长也不至于为了功劳这么着急赶人吧?”另一个人含笑说,年龄应该更年轻。
“我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马修淡淡地说。
“冲突?怎么会?我们可是关系密切的盟友啊!”贝伦拍掌,“只不过先是有人冒名顶替以卡洛斯副团长的名义轻易取走了扣留的重要物品。又是眉毛和胡子被人剃掉,上身赤棵的真探员给锁在了酒馆厕所,嘴上哭诉跟一个黑发小姑娘喝酒遭到下药,如果不是他找到你们,现在你们都还蒙在鼓里吧?而现在已经死掉的‘芬里尔’成员艾文森·泽奥尔有偷藏了1级序列物的嫌疑,哎呀呀……”
“你到底想说什么?贝伦。”
“我想说的是,不,‘耶梦加得’想说的是我们由于贵部的种种不负责行为已经失去了期望和耐心,你们辜负了我们的信任,因此这次事件中的1级序列物一定且必须交由我们处理,就不劳贵部费心了。”
“这里是克蒙苏拉格,你们的蛇头还伸不到这里。”马修的语气稍沉。
“别急着做选择,马修团长,听说你的父亲还在圣康斯的中心医院,住院接受治疗吧?”
“这算是威胁吗?”
“不,这只是我们开出的条件。”贝伦圆滑地说,“你的父亲的病所需要的开销应该不小吧?哼哼?解决恶灵的诅咒可也是个难题,但我们可以向你提供全力的帮助。毕竟‘耶梦加得’对于诅咒的了解,在御术界始终处于前列,这对你父亲的治疗有好处,而且除此之外我们还会给予你的父亲最高的待遇,全部费用由我们承包。”
马修沉默不语。
“并且我们知道马修团长对克蒙苏拉格的实际控制权远不如“铁血”的森团长,如果你允许我们的要求你会在下一届开办的关于克蒙苏拉格军统的议会中得到我们的支持。”
“‘耶梦加得’的支持只会让我被协会定为叛徒,走狗之类的吧。”
“不不不,我们当然不会明面站出来支持你,我们会在暗中操作让你获得选票。”
“贿赂吗?”
“金钱一直都是不错的敲门砖,毕竟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贝伦笑笑。
“如此说来,还真是诱人的条件呢。”马修说。
“不得不慷慨,森团长的顽固实在让我们伤透了脑筋,选择你是我们接下来最好的路径,并且相信马修团长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嘛,那不如请阁下先回去等我消息,相信我如果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会乖乖捧上。”
“啊,这个我总要先看看1级序列物是否真的存在,要是情报有误不就白白烦扰了团长大人和污蔑了泽奥尔副官的清白吗?”说到这里贝伦一顿,“这是什么?钥匙……”
熟悉的齿轮转动声传出,伊恩心头一紧,石壁正在缓缓移动,密室即将打开,伊恩想拔枪却抓了个空,现在他才猛然想到枪跟短刀都还落在石室里。石壁继续滑动,伊恩心急如焚自己此时手无寸铁,赤手空拳拿下门外两人显然不太可能,更不要说其中一个还是“芬里尔”的团长!
轰隆的一声,石室彻底开启,贝伦在看清里面状况后惊呼出声:“马修!里面有个人!不知道死了没有!”
“有人?”马修皱眉探进头来,盯着趴在地上的黑发青年。
“喂喂!起来你这家伙。”贝伦试探性地脚尖碰了碰伊恩的胳膊,反倒更像是检验他死没死。
“唔。”伊恩呜咽。
“你们两个把他扶起来,乔茜丽娜你帮他检查一下。”马修吩咐。
伊恩感到左右两边各有一人架着他的胳膊,身后还有一人按住了自己的后颈,他装模作样地睁开眼睛,尽可能多地让眼神里充满迷茫。
“你是什么人?”贝伦抢先一步质问。
“什么?”伊恩迷迷糊糊地说。
“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间密室里!”贝伦开始失去耐心。“回答我!”
“还是我来问吧,这里发生了什么?”马修抬手按在贝伦肩上制止他继续发言。
伊恩扭头看向马修,对那张冷硬的面孔有些吃惊,他曾多次见过这个人,甚至可以说得上熟悉他多次以客人的身份光临伊恩家里,但由于他冷漠的态度和时刻保持严肃的表情让两人间很少有实质的交集。佐伊喜欢称他为“古板的怪权叔”,对他的称呼伊恩也跟母亲一样叫他库狄福先生,伊恩一直以为他是爸爸的一个生活贫困的同事,因为他总是跟现在一样穿着森林猎人般衣角破裂的黑衣。
但伊恩绝不会想到他是“芬里尔”五大兵团之一“魔瞳”的团长,如果像现在铁证摆在当时的自己面前,伊恩可能会重新打量这一杯酒就喝挂了的灰发男子,不过最终的结论可能是:“芬里尔”的官员待遇真差!
马修对上伊恩惊讶的目光,脸上依旧保持着冷淡的眼神,但有一丝疑惑闪过说明团长大人还是记得他这个端茶递水的小厮的。
“我再重复一遍我的问题,这里发生了什么?”马修问。
“我被打昏了。”伊恩回答。
“说清楚,最好重新说起,没有问题吧?”
伊恩点点头:“我打听到一些信息,说这里有人留下宝藏。”
“打听?宝藏?呵,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贝伦嗤笑,眼神阴冷。“但我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信息从哪里?又是从谁的嘴里听到的?”
“这不是审问,贝伦先生,可否先让他把我的问题回答完?”马修说,语气不善。
“嘁,你们去查看一下那里面。”贝伦朝身边穿着神职白衣的人员命令。
“接着说下去。”马修看着伊恩说。
“为了找宝藏我到了这座屋子里、发现了这间密室……误打误撞又开启了那间石室,在我注意宝藏时发现身后有人,然后……我就被打昏了。”伊恩目光迷蒙。
“什么!还有个人?也是为了你说的宝藏吗?那你有没有看到宝藏?告诉我……描述一下它的样子!”贝伦突然慌张起来,急切地抓住伊恩的双臂追问。
指甲用力陷进皮肉的感觉,让伊恩生疼,但他没有过多显露出来,尽力的装着受害者的茫然含糊地说:“好像……是一块石板。”
“什么颜色的!告诉我石板的颜色。”贝伦手上的力度更大了,歇斯底里地冲伊恩咆哮。
伊恩疼得呲牙咧嘴,这样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马修及时拉开了贝伦的手,沉声说道:“请你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贝伦先生,不然我只能请你先出去冷静冷静了。”
贝伦撒开了手,但丝毫没有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反而失魂落魄地退到一边仿佛什么都已经不在乎般喃语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乔茜丽娜。”马修呼叫伊恩身后金发女子的名字。
“右侧颈部有明显的淤肿,他没有说谎,这大概是几个小时前造成的新伤。”乔茜丽娜说。
“那么继续吧,下一个问题你有看清袭击你的人脸吗?”马修发问
伊恩摇摇头:“根本看不清,那是个‘透明人’。”
“一个‘透明人’?”马修沉思片刻,“是御术师吗?”
伊恩依旧摇头,这个时候不能把问题回答得太清楚,表明自己知晓术式,反而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贝伦大人,您看看这个。”从石室中出来身穿修女服的女青年说。
沉浸在沉重的沮丧中的贝伦双目无神地看了她一眼,行尸走肉般的他在看到递给自己的东西时,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仿佛丢了的魂魄重新回归体内。他双手哆嗦地接过那东西,小心翼翼地抚摸上面诧异的祛印布。当布条剥落露出漆黑的石板和蓝光闪烁的字符时,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滑落。
“神啊,感谢你爱的福音!”贝伦激动地高喊,眼角的余光警见伊恩后又愤怒起来。“卑鄙的窃贼!可耻的小偷!竟然想盗取圣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