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毒藤女用尽全力才用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撑住了身体，她转过头去用惊骇的表情看着彼得，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而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明晃晃的写明了她现在的想法——你是否清醒？
彼得转过头去看她，说：“我没疯，我们从另一个入口出城，再去一趟布鲁德海文，问问戈登他把小丑的骨灰放在了哪里。”
“我保证能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让你接受我的计划，因为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我真想不出你的解释能有多荒唐。”毒藤女长叹一口气，还是踩下了油门，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外说道：“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座城市是蝙蝠侠与小丑的城市，任何与他们有关的事，都疯得令人难以置信，没人想掺和进去。”
“这正是问题所在，女士。”彼得的态度却很认真，他说：“或许你觉得小丑死了是好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他是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得到怎样的恶报都不为过。”
“但是死亡不是最佳的恶报，他甚至通过死亡得到了他的恩赐，他与蝙蝠侠融为一体了。”
毒藤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彼得叹了口气说：“我猜是小丑当初输进蝙蝠侠体内的那些血液影响了蝙蝠侠。”
“其实我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复杂的纠葛，我只知道，如果一座堡垒从外侧进攻坚不可摧，那么只要是稍有智商的人，都会想到要从内部攻破。”
“我认为之前有关杀死小丑的泰坦毒剂的所有计划可能都是小丑自己策划的，他的目的就是从内部打败蝙蝠侠。”
毒藤女皱起了眉，她咬了一下嘴唇，沉吟了一下之后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在你来这之前，他们交手过无数次，但都未能分出胜负。”
“蝙蝠侠不杀小丑，小丑也很难真正的打败蝙蝠侠，我目睹过几次他们的交锋，说真的，那很难懂，但能看得出，小丑会使出一切方法击溃蝙蝠侠。”
“他就快要成功了，所以我们才不能让他得逞。”
“你觉得小丑真的能从内部击溃蝙蝠侠？”
“不，我认为不能，但他可以击溃哥谭。”彼得叹了口气说：“据我的观察，蝙蝠侠的意志力犹如钢铁，简单的幻觉是不可能打垮他的。”
“但别忘了，在内部刺激的同时，还有外部施压，稻草人的恐惧毒气还没解决，企鹅人、双面人、谜语人伺机而动，阿卡姆骑士突然出现，以及我……”
彼得捏着档案，语调有些沉重的说：“小丑布线更早，如果真的是他绑架了杰森，那么他的计划可能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夺走蝙蝠侠的孩子，让自己中毒死亡，重生在蝙蝠侠的体内，再让杰森以阿卡姆骑士的身份重新归来，同时配合哥谭混乱的灾难。”
“幻觉的干扰带来的暴躁，发现自己的孩子被折磨的心痛，面对阿卡姆骑士的愧疚，迫在眉睫的解决灾难的压力和焦虑。”
彼得把头撇向一边，有些感叹的说：“教授说的没错，小丑才是真正玩弄人心的大师，很难想象到底有谁能在如此多重的情绪压力之下还不犯错。”
“而蝙蝠侠一旦犯了错，一定会造成连锁性质的恶果，哥谭会死很多人，城市会毁灭，阿卡姆骑士会死，蝙蝠侠将会众叛亲离，身败名裂，今夜这座城市将会彻底陷入混乱的狂欢。”
彼得捏着档案的手越来越紧，他说：“在这个计划当中，小丑可以失误无数次，蝙蝠侠却只能失误一次。”
毒藤女似乎有点听懂了，她看着彼得说：“老实说，我也不希望局面发展成这样，我还没有完全找好植物避难的地点，那么你想如何解决此类局面？”
“说真的，当我没有发觉小丑的计划而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的那一瞬间，局面就已无可挽回了。”
彼得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恐怕很难拿到一个高分了，但显然还没到交卷时间，他得给自己争取点过程分。
“医生告诉过我，想破解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定要去做出乎幕后黑手预料的事。”
“或许所有事都在小丑的意料之内，不论是阿卡姆骑士的背叛，稻草人掀起的灾难，我执行的计划，但有一件事，他恐怕无法料到。”
“有人会复活他？”毒藤女说道。
“是的，没人有动机这么做，他是这座城市中最臭名昭著的罪犯，与蝙蝠侠互为生死仇敌，坏人会嘲笑他死得早，好人会为他的死亡拍手叫好。”
“这就造就了蝙蝠侠无解的困境，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小丑根本没死，还活在他的体内，因为如果他这么做了，只能换来两种结果，不信这种说法的不能理解他的处境，信了这种说法的将会不信任他。”
“但他没料到你。”毒藤女抓着方向盘的手动作更稳了，显然她已经接受了这种解释，她说：“如果小丑复活了，会有两种情况，要么原本的小丑离开蝙蝠侠的身体，再次成为他自己，要么有一个新小丑，你觉得会是哪种？”
“不论是哪一种，小丑从内部攻破蝙蝠侠的计划一定会被打乱，这样他的先发优势就消失了。”彼得的面色依旧凝重，他说：“我知道我们不应该复活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但如果这个世界上必须有一个小丑，那他绝不能是蝙蝠侠，否则整个世界都会毁灭的。”
以前的蜘蛛侠绝对不可能去复活任何一个罪犯，但如果说这些天对蝙蝠侠的观察和刚刚发生的事让彼得懂得了什么，那就是蝙蝠侠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类。
但这显然是一个两难抉择，他不想办法把小丑从蝙蝠侠的体内拉出来，那么一旦小丑在蝙蝠侠体内重生，他真的没法想象一个如此之强大的超级英雄疯了之后，世界会遭遇怎样的灾难。
毒藤女似乎是察觉出了彼得的难过，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这座城市就是这样，男孩。”
“一个眼前的大麻烦和一个未来的大麻烦，我们该选哪个？不论选哪个，我们都会感到很痛苦，这就是大部分人的人生。”
车子再次驶入布鲁德海文地下的冷库，毒藤女又用一根藤蔓唤醒了戈登，戈登见到彼得时感到很惊讶。
不过他并不知道当时是谁袭击了他，还以为彼得是来救他的，但彼得劝说他留在这里，戈登本来不同意，但看到旁边仍然昏迷的芭芭拉，最终还是没有冲动地返回哥谭。
向戈登说明来意之后，戈登露出了非常明显的犹豫的表情，而彼得看着他说：“我们没时间了，警长，你知道蝙蝠侠不能出问题，他是最后的希望了。”
显得有些苍老的戈登靠在墙角，手搭在膝盖上坐着，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口气并说：“其实我也不赞成蝙蝠侠这么做，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他体内的小丑病毒在作祟。”
“他怎么了？”毒藤女有些好奇地问。
“感染小丑病毒的不止他一个。”戈登摇了摇头说：“就在稻草人宣布毁灭哥谭前的几天，我发现了一个他用于关押小丑病毒感染者的基地，那里起码有五个病患，都出现了感染小丑病毒的症状。”
彼得深深地皱起了眉，他确实没想到，小丑病毒竟然还是一种传染病。
“我无意污蔑蝙蝠侠，但我真的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戈登垂下眼帘说：“我劝过他，他给我的借口是他想根治所有人，但这根本说不通。”
“这的确不像是一个超级英雄该有的举措，如果说想根治，那起码应该去治疗，如果是担心造成破坏，那也应该送去警局，而不是私自关押。”
并且戈登知道，蝙蝠侠其实有更多更好的办法处理这些小丑病毒的感染者，比如借用急冻人的技术把他们冻起来，等到能破解小丑病毒的时候再解封，或者干脆用蝙蝠睡眠舱让他们沉睡。
而不是把他们关在一个基地里，让他们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感到痛苦，这只会让他们的症状越拖越严重。
“蝙蝠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彼得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而对于小丑和蝙蝠侠都更了解的戈登是这样猜测的。
“小丑不可能凭空得知自己的血液有感染能力，他之前肯定做过一些实验，而这五个人就是他的实验品。”
“但是即使感染过了普通人，也不能证明能感染蝙蝠侠，蝙蝠侠是特殊的，小丑也不可能在真正动手之前，准确地判断感染的成败。”
“如果感染成功了，那他死了还好，而如果感染失败了，他显然是不能接受自己还没打败蝙蝠侠就死去这一事实的。”
彼得恍然大悟，他说：“所以那五个人其实是小丑留给自己的预备品，一旦感染蝙蝠侠的计划失败，他们的其中一个也会变成小丑。”
“也就是说小丑知道，小丑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毒藤女立刻反应了过来并说：“他终究会在一个人的体内复活，最好的结果是蝙蝠侠。”
“但蝙蝠侠也选择留下了他们，甚至是放任他们。”彼得皱着眉说：“既不治疗，也不采取限制措施。”
彼得突然意识到，蝙蝠侠应该比他更了解小丑，不可能对于小丑的计划一无所知，那么难道其实这关押着小丑病毒感染者的基地，就是他的应对措施之一？
等等，难道蝙蝠侠与自己的思路一样？他留下这几个小丑病毒的感染者，也是为了复活小丑，让小丑离开他的躯体，无法从内部感染他？
彼得立刻意识到，今晚是他的舞台，但终究是蝙蝠侠与小丑的舞台。
他以为自己是织网者，但却从未看清蝙蝠侠与小丑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那斗争的汹涌暗流，早在自己布下第一根线之前，就早已在深沉的河底湍湍流过。
那么问题来了，蝙蝠侠和小丑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们到底是何时开始布局，又是如何布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