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承诺传道受业,便削去夏天玩闹时间。他也并无埋怨,刻苦求学,只是…
花婆婆先有言,选安身立命之法,一般妖力修行之道便不在其内,况且夏天本就为人,得一时妖力,做不得数。
老毒物所传,既选其最擅长一门——看病救人。其虽以“毒”自称,但毒与药皆是一家,从古便有“以毒攻毒”之说,倒也自成体系。
欲救人先学毒,此为老毒物传道授业根本。
毒分配毒、下毒、解毒三面,皆是学问!
夏天随老毒物研习,先学配毒。若要成毒,亦非必需毒物才可,非毒之搭配,也可成毒——其学半载,已然入门…
下毒之法,讲究天赋。下毒行凶,最忌被人察觉,轻者前功尽弃,重者命丧当场!为学下毒,夏天学潜行、撬锁、溜门这些梁上君子法门,也算有所成效,却害得老毒物被花婆婆收拾了一顿。
解毒乃三者中最难一门,若要解毒,既要先知毒性组成,再配以天然克制之物。
为求眼见为实,老毒物特让夏天用配毒之法,先配上一剂毒药,自己尝之,再配解药自救,此乃最是直观,于是…
“嗯,此方不错,红信石用了一钱,胡蔓藤两钱,乌头,半夏,天南星各一钱,还加了一钱砂糖遮味,不错。就是,用的多为毒物,若是能换些普通药草搭配成毒,配毒一法,你便可出师了…”
“毒爷爷,我用了一味非毒之物。”
“哦?是什么?”
“巴豆!”
“嗯…巴豆?巴豆!”
“嗯啊,巴豆三两…”
刚刚还好,却见老毒物脸色忽得发绿,突感一股狂浪往自己下身窜…
再看一脸纯真的夏天——“多么可爱的娃娃,能有什么坏心思?”
一溜烟,老毒物直接占据茅房不出…
等他稍微缓了会,脸色已然极其难看,原本就干瘦的两颊更是凹了进去。
走出茅房,忽觉又是一阵异样,但非巴豆之祸——只觉下体突然奇痒难耐,恨不得赶紧挠上两把。
还未动手,便又觉胃里翻腾,巴豆之势又来!
他再次窜入茅房,一面狂写,一面不停抓挠,好不狼狈。
“天儿…”
他已有些有气无力。
“你刚递给我的手纸里头,放了什么?”
“嘿嘿,我放了点荨麻粉在上头…”
“……”
“毒爷爷,怎么样?我下毒的功夫还行吧?”
夏天得意洋洋,却苦了茅房中的老头。
“行…行…你已经出师了。”
老毒物哭晕在茅房。
学完毒,便学看病救人…
毒与药通理,学毒之时,夏天已记?神龙本草经?等众药材全书,如今学医,增加望闻问切及熟背?皇帝内经?、?伤害杂病论?、?食疗本草?、?千金方?等药方全书即可,但要活学活用,才是医者大家…
除号脉、问诊、用药,针灸之法亦为治病良策,是最难融会贯通之途。
为教其用针,老毒物时常以身试针,边教其理论边现场试验…
“天儿,等等,这里是死穴!”
老毒物苦笑,此时他已身披数枚银针。
“什么是死穴?”
用针之法,他尚学几日,故而发问。
“扎之即死…”
小天儿抬头一撇,神似沉思,拧针之指微抖,却是下定决心,将银针挪开死穴位置。
“呼…”
老毒物神色稍缓…
“毒爷爷,这是何穴?”
“哦,此为笑穴…”
天儿脸上浮现笑意…
“这呢?”
“哭穴…”
他的脸上笑意更浓…
老毒物顿觉不对,立刻出言威胁。
“你再胡闹,我就打你屁…”
还未说完,两针皆落,一处为笑,一处为哭…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天儿…老…哈哈哈哈…夫…
是…呜呜呜呜…教不了…
哈…呜…教不了你了!”
当一面笑一面哭的老毒物拧着夏天到花婆婆处告状时,其实聪慧的夏天已经算出师了…
按照老毒物原话——“这孩子聪慧异常,仅一年之余,便从我处学去大半,另外一半需从实践下手。老夫已再无可教…”
其后偷着补充一句——“再教下去,恐要坐化了…”
随老毒物之后,奎山居二。其为天目山一石,经风雨雕琢,日月浸染,吸天地灵气,聚灵成精,与那斗战圣佛倒有几分相像。只因其仅为山石,断没有圣佛根基,亦无圣佛造化,拜入骷髅山,习得妖法。
奎山本性不坏,却误入邪门,趁洞霄宫剿妖,逃出骷髅山,隐没人世,打铁为生。
他身负骷髅山传承,算得山门余孽,被洞霄老祖开天眼寻住,却见其手无杀戮,便网开一面,囚于此地。
其不喜寻常妖法,却对打铁、炼宝、锻器十分喜爱,于骷髅山上也是醉心炼器,不问外事,但…谁也不知,其善炼器,亦善用器!
“天儿,即日起,你跟着我先学炼器手段…”
奎山一撇,原先严谨表情瞬间垮下一面。
“小祖宗,你别一来就翻我珍藏,这线装版?金瓶梅?,还带插图,是山叔叔好不容易得来,放下可好?”
“……”
一番鸡飞蛋打…奎山终究是在付出每天一个小故事的代价下,保住了自己最后的精神食粮。
“炼器?何为炼器?
炼器即为以无形之物锻有形之体,铁矿无形,可铸刀、枪、剑、戟,亦可成锅、碗、盆!”
奎山自脚下去一块泥土,双手腾飞捏形,口吐蓝火成萃,一盏茶壶跃然掌心,惹得夏天连声叫好!
“泥可成器,铁可成器,木可成器,万物皆可成器!”
炼器一道,奎山已入化境。他之学识,若单论木器一类,则不及鲁班,可论全面,鲁班未及。
又是一年,夏天随在奎山身后,日夜听其言,见其行,睹其法,算得初入炼器之道——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品,炼之即成。
“天儿,炼器五类,‘金木水火土’你皆已入门。灵器锻法,殊途同归,你也暂不需要,就不传你…”
“山叔叔,要不你传我点别的?”
“用器之法?我善灵器,普通刀枪剑戟,不算擅长,教不了你什么…”
“不是的,山叔叔…”
天儿脸色一红。
“要不您把那本?金瓶梅?传我?”
“天儿…你还小,等你大些,我再传你。咳…咳…这书,山叔叔还有大用,不能传你。”
“小气!”
他瘪着小嘴,威胁道。
“若是不传我,我就告诉花婆婆你给我讲的那些故事!”
奎山脸色一黑——“这孩子谁家的!还有没有家大人管了,居然还会贼喊捉贼!?”
“咳…咳…天儿,我刚好会一套剑诀,名叫坠月,虽是女子所创,但也算不错,要不教你这个?”
“好…好…我要学!”
他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要把?金瓶梅?传我!”
“……”
终于,在互相砍价还价下,奎山以?坠月?剑诀以及允许夏天每日观摩?金瓶梅?为代价,暂时保住自己珍藏!
在送走夏天这个瘟神之后,他紧闭房门,痛定思痛,重新将珍藏版古籍誊抄了一遍,藏于床榻之下。
要说能让夏天老实下来者,除花婆婆外,就数魅娘一人。
两年有余的调养,其重新恢复精神,只是那相思之情刻刻折磨,真得——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夏天相伴,倒是为其增了些神色。
“思来想去,魅姨倒没什么可教,除锤衣作羹,也教不了别的,回顾往昔,仅红尘相依,便教你人情往事,事事通达…”
“魅姨?”
“静听…”
魅娘之所,夏天仅待半月。半月之中,魅娘建红尘虚幻,置入幻中,短短时日,便阅半生。
七岁孩童,遍识人间烟火,人情往来,红尘浮沫。
此事若是让花婆婆得知,必定跳脚大怒,或取这这条白蛇苦胆!
夏天年幼,记住不多,却是红尘心思根种,已从魅娘幻境之中学得外界事物,在几人所教内容中,说不定最是有用。
“谢魅姨…”
虽不明所以,可其玩闹之心稍减,倒有一番别样滋味。
魅娘不语,心中暗想——“不知提前让天儿见到世间冷暖是否为对,哎…罢了,罢了…”
“天儿,魅娘还有一舞可教,你愿学否?”
“嘿嘿,魅姨所教,天儿都愿学。”
她慈爱一笑,身躯摆舞。
“此舞可迷众生,你好生谨记。”
其身柔弱,以舞相邀,在月光之下,舞姿曼妙,端是七岁夏天,也是看愣。
又过半月,夏天习得此舞,却有些怪异——女子摇曳为美,夏天摇曳,却如狗熊扭屁股,怪异得狠…
魅娘告知…此舞不论男女,仅要舞姿正确,即可迷倒众人,若是加上微微妖力,效果成倍…
“妖力?”
夏天不知其为何物,只知自己摆舞太丑,暗下决心——非到关键时候,一概不用!
一月而已,时间太短,魅姨甚是不舍,却知其有众多需学,便不耽误,催促夏天找猪肉佬去。
猪肉佬独居众人之外,喜泯与树林,屋内陈列丰富,灵宝法器居多,亦是喜吃,屋中常备零嘴熟食,为夏天最爱之地。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