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个挺烂的主意。
徐恩语的死是个意外，她是自杀，不是被害。
白妤宁不是凶手，被她绑架的贺知尧也好好活着。
量刑的话，她坐牢也不会超过十年。
贺临泽想让白妤宁一命抵一命，绝对不可能。
所以走法律程序，他根本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白妤宁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物件，可以任由他处置。
所以他那个让白妤安去替白妤宁坐牢的主意，实在是烂的很。
但凡是个正常点的人，都不可能会同意。
就算有意外情况会替人坐牢的，也绝对不会是白妤宁这种情况。
白妤宁可以说是间接害死了徐恩语，贺临泽恨她恨的要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那个时候，把白妤宁送进牢里，才是结束这件事情最好的法子。
偏偏白妤安就上了这么个当。
干了一件这样的蠢事。
她竟然信了贺临泽的鬼话，认为贺临泽真的能她顶替妹妹坐牢之后，放过她妹妹。
她大概压根儿没想过，她妹妹是贺临泽的仇人。
总之，饶是那两个准备带贺临泽回去问话的警察，在听到贺临泽这么一番直白的陈述之后，都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要不是有什么大病，就绝对干不出这种蠢的没脑子的事儿。
白妤安这一替白妤宁坐牢，等于是直接从这个社会关系里抹去了真实的白妤宁这个人。
一个不存在的人，贺临泽想做什么做不成？
他们常年办案遇见的各种奇葩事儿挺多的，但奇葩成这样的可真不多见。
大厅内安静的鸦雀无声，只除了白妤宁偶尔冒出一句喃喃的疯话。
贺临泽对着楼下说:“躲着的也都出来吧，最后一个问题，说完就结束了。”
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的贺知尧站了起来。
丢掉了手里的烟。
躲在楼下其他房间里的人走了出来。
秦霜，徐季，颜玥，以及十几个警察。
今天送花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陆续隐藏在了别墅中。
就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顺利的找到了地下室，顺利的从地下室里将被关了二十多年，疯疯癫癫的白妤宁给救了出来。
顺利的等到了贺临泽出现，甚至顺利的让他说出了自己囚禁白妤宁的事实。
事情顺利的有些不正常。
从来到这儿到现在，贺知尧第一次警惕起来。
秦霜察觉到他的异常，快步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贺知尧的手一片冰凉。
他感受到掌心的温度，稍稍用力抓紧了她。
贺临泽站在楼上，笑望着这一幕:“倒是挺般配的一对，恩恩要是看见，想必会很开心。”
“是我错了，不该因为她期待，就答应她生下你。”
“阿尧，若是没有你，就好了。”
“她不该再多一个软肋，因为怕我不高兴，克制着自己不去那么喜欢你，却又总是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你。”
“真叫人不开心啊。”
秦霜听到这儿，实在是忍无可忍:“你就是不负责任，说什么心软，心软的结果就不是结果了吗？就不用承担了是吗？做不到就不要开始，开始了就要负责，你最应该怪的人就是你自己！明知道身边的人有问题还留着，说到底，你就是自负！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结果到最后才发现什么都掌控不了！”
贺临泽就只是一个自负的人。
过分的自负。
自负可以掌控一切，可以掌控徐恩语的爱，可以掌控身边的人，可以掌控自己的儿子。
可偏偏，身边的人一个愚蠢的举动，就彻底摧毁了他自以为可以掌控的东西。
他根本就是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徐恩语会自杀。
所以他疯狂的想要证明，证明自己没有错，证明自己是真的可以掌控一切的。
他略施小计就将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白妤宁给关了起来，甚至故意折磨贺知尧，给他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为此都还不惜杀害了程心悦。
然后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就安静的消失了，等待着结果。
等待着自己掌控的结果。
纯粹的有病。
领队的警察也开了口:“贺临泽先生，我再强调一遍，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贺临泽抬起双手，微笑着做了一个束手就擒的姿势:“好啊，可以，我配合，但请允许我说完最后几句话。”
别墅里里外外他们都已经认真检查过，并无任何异常。
原本他们担心贺临泽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的可能性也不大。
领队的警察同意了:“你说。”
贺临泽重新将手搭在了栏杆上，开了口:“程心悦是我杀的，怎么杀的，阿尧应该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我会留白妤宁那个蠢货在身边，是因为她确实没那个脑子能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儿。白家这对姐妹，别的不提，蠢的倒是如出一辙。”
说到这儿，他的视线落在了宋清和身上，“生的儿子倒是没遗传到那份蠢劲儿，不然今天，怎么也该更好玩一点。”
“昨儿个劳烦你把你的蠢货妈打包送给我了，其实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我本来是想再等等的。”
“等一个更好的日子。”
“告别的时候，总该正式一点。”
说完这句，贺临泽垂眸看向了楼下的地面。
领队的警察给队友使眼色，队友悄无声息的往楼梯口走去。
缓缓朝着贺临泽的位置靠了过去。
众人也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贺临泽。
就在上楼的警察到了走廊上，距离贺临泽还有大概两米远的距离时。
贺临泽唇角荡起一抹肆意的笑，
“阿尧，你也会跟我一样的。”
贺知尧用力抓紧了秦霜的手。
下一秒，伏在栏杆上的贺临泽一个弯身，头朝下朝着楼下栽了下来。
这一幕发生的极其突然。
突然到走廊上冲过去要拉住贺临泽的警察连贺临泽的一片裤脚都没抓到。
贺知尧看着贺临泽从二楼走廊上跳了下来。
那个位置。
同样的位置。
如同他进来时看见的那样，时空仿佛错了位。
当年的徐恩语，就是从那个位置跳了下来。
贺临泽的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
地上铺满了铃兰花瓣。
大约是缓冲了那么一点点，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响。
贺临泽身体翻转过来，胸口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刀。
他看向贺知尧，眼睛未曾闭上。
而与此同时，一直默默站在白妤安身后的那个刀疤男，突然动了，一柄雪亮的水果刀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冲着秦霜刺去——
贺知尧身体比大脑的反应还快一步，转身将秦霜护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