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洁白的病床上,润睁开了眼睛……
她茫然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麻木的四肢让她有些感知不到肢体的错觉,她撑住了脑袋,轻轻的揉了揉。
“啧……头好疼……”或许是昏睡太久吧,一种奇怪的眩晕感令她忍不住皱眉,她茫然的揉了揉额头,疑惑的环顾四周,完全陌生的四面白墙让她忍不住恍惚在他的记忆之中,她完全不记得这么一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又是那么的熟悉,她忍不住喃喃自语:“这里是哪里……”
她现在很茫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迷了太久,她的脑袋就像是被人塞进了一袋面糊一样,转都转不动。
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顿时觉得疑惑不已,她终于知道这陌生的环境为什么给她熟悉感了,这个地方她曾经在无数个电视或书本上看过,自己也进来过几次,只不过一直没有长住,可以说是个人类就会对它很熟悉……
“医院?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揉了揉脑袋,尽力的回想以前的事情,她的脑袋里很乱,像是很久没有开动过的计算机,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整合资料……
她记得自己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刚毕业步入社会,残酷的现状已经把她蓬勃的斗志打击的支离破碎,她目前目前是单身,一个人在远离家乡的城市生活,目前还没有找到工作,她应该还在一次又一次的递交简历和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这种徘徊,但是她又为什么躺在医院里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忍着头痛仔细的思考起来……
她终于想起来,那天她出门的时候……好像……是遭遇了一场车祸……
润皱着眉冥思苦想,她的记忆像是被刮花的玻璃一样模糊不清,每当她想要看清玻璃下面究竟笼罩着怎样的画面,被遮住的画面却又像是恶作剧的涂鸦,杂乱而且不成章法,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仔细想想,似乎又没什么不对……
在她的记忆中,那天天气很冷,地上还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路边的树木挂着长长的冰锥,虽说映着路上的灯光还挺好看的,但是润早就已经过了看到雪就会兴奋的年纪,如果不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面试,润是绝对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顶着寒风出门的……
寒冷的冬季,路上的行人都裹紧衣裳,想要把温暖留在自己的身体里,但刺骨的寒风会爆裂的带走他们身上的温度,在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日子,恐怕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出门……
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刮过她的脸庞,树上的冰晶随着摇晃落下,砸到地上溅起满地的冰渣……
“真冷!”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还刻意戴上了一条宽大的围巾,把大半张脸都遮了起来,想要寻觅一点温暖,但是即便是这样,冰冷的空气还是顺着她的脖子灌进来,让她厚重而笨拙的羽绒服如同虚设,贴身的毛衣也只能增加一种束缚感,难以留住她身上一丝的温暖……
她哈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尽可能暖和一点,但热气很快散去,残留下来的水汽粘在围巾手套和衣服上,不但多了一份寒冷还平添出了一份烦人的湿黏……
真是烦闷而又令人难过的一天呢……
生活的艰难大概就体现在这些细微且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吧,如果她不必为生活而奔波,不必为生计而发愁,她现在可以安安逸逸的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厚重的被子比任何羽绒服都要温暖,坚实的房屋可以阻挡任何的寒风侵袭,她也可以套上温暖的睡衣,泡一杯有些烫嘴的咖啡,看一些肉麻的言情剧看得痛哭流涕,吃一些高热量的小吃,一边抱怨着油腻,一边担心长胖,一边不停嘴的胡吃海塞……
但是她现在却只能想一想,哪怕天再冷又怎样?她只能认命,如果她连房租都交不起,被房东都赶出去,连泡面都买不起,只能饿肚子,那寒风将会比现在更加恐怖……
她站在马路上,另外一边的景色都白茫茫的镀上了一层灰,走到斑马线的最中央,呼啸的寒风像是刀子一般刮着她的耳朵,让她听不见过往车辆的声音,她努力的把头埋得很低,想要躲过寒冷的空气。
她把头埋得很低很低,所以风吹不到她,她把头埋得很低很低,所以雪也只能飘在她头上,她把头埋的很低很低……
所以。
她也没有看见急速行来的车辆……
……
砰!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巨力从她的腰间传来,润这辈子没有见过真正的犀牛,但是她觉得被犀牛撞到恐怕也不过如此,她感觉自己被撞到的地方已经快要麻木了,除了那块地方感觉不到疼痛以外几乎别的地方都快要疼到散架……
然后她便昏了过去……
……
润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回忆对她来说似乎很耗费体力,她的大脑就像是很久没用的电脑一样,卡壳卡的很严重,几乎每回想一件事情都要停顿好久,不只是这样,就连记忆都不串通,东一片西一片,她就像是捡垃圾一样把这些七零八落的记忆捡了回来,好不容易才把它们拼凑完整……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终于让她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但是她却仍然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那这么说的话……她是因为车祸昏迷所以住院吗?
可是看看她身上似乎没有什么车祸留下的痕迹,除了有些头昏脑胀以外,似乎其他一切正常,如果真的是因为车祸昏迷了的话,那她现在难道不是应该缠满了绷带,打着石膏,一动都疼吗?
她无意识的看向了窗外,只见窗外阳光明媚,树高叶青,不禁皱眉,现在的天气算不上温暖,但也完全跟寒冷搭不上边,应该是刚刚入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出车祸的时候是树叶都挂满了冰霜的严冬,难道她昏迷了那么久吗?
一直从冬天昏迷到了夏天?
那就至少是昏迷了半年啊……如果时间久一点的话可能是昏迷了两年三年都说不定,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是刚从植物人状态之中醒过来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他还会一个人躺在这里?医院应该早就打电话把她能联系上的联系人全部都找到了吧?她现在难道不是应该一睁眼就看到一一堆家属围在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她说:“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好久。”之类的话吗?可是看四周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像是有人一直看着她的样子,总不可能过了那么久,找不到人,医院方还不会联系警方寻找亲属吧?她的所有身份证件都在,要找到家属应该并不困难……
再说了,如果昏迷了那么久,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难道不是应该皮包骨头吗?润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的确,比起印象中有些瘦了,但是仍然在正常的范畴之内,如果真的昏迷了那么久,醒来之后肯定会皮包骨头,瘦的不成人形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医生走了进来,润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医生惊喜的说道:“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
“没什么事,只是昏迷了很长时间,可能会有一点点不适应,最近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吃东西,过两天之后才能吃流食……”
医生喋喋不休的在嘱咐着一些注意事项。
“那个……”润实在忍不住打扰了他:“我……我是怎么进医院的?”
医生微微一愣:“你不记得了吗?”
润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要好好检查一下才行。”医生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应该只是躺得太久了,你现在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没有……”润摇了摇头:“以前的事情我都记得,只是……我是怎么进医院的,我记不清了……”
“只遗失了这一小个片段吗……”医生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那要好好的检查一下才行,难道是因为昏睡太久,部分神经仍然处于沉睡状态吗……要去做一下检查,拍一下片子才行……”
“那个,我只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到而已……”
“啊……其实你是……”
忽然,医生愣住了。
“医生?医生你还好吗?”润的内心涌现出一丝丝的不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就停下了?
过了好半天之后,医生才消失,忽然回过神来,茫然的看了看自己,似乎很疑惑。
“医生?”润试探的叫了一声。
“哦!你醒了!”医生的语气之中布满了惊喜:“你可算是醒了,你可躺了不少时间呢,等一下我给你安排一个身体检查,这几天尽量减少活动,噢,对了,你先暂时忍住,不要吃东西,过两天之后才能吃流食,一个星期之后就能正常的进食了……”
医生说这些话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一个令人忍不住心底发毛的问题上……
他所说的话……和刚刚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这些话他刚刚说过了,却好像完全不记得一样!
润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大脑像是处于一片空白,看着医生把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医生都退出病房,让她好好休息之后,她才缓过神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医生是怎么了?
润觉得无比的惶恐,医生那是怎么了呢?忽然一下就停住不动了,是什么病吗?
但是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困扰很久,因为在她困扰很久之前,一个新的问题就已经出现了……
医生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了一下正在不停输液的润,做了几个常规检查之后说道:“哦,对了,你抽个时间去把账单结算一下吧。”
“账单?”润一脸茫然,接过了医生递过来的雪白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清晰的列举着润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包括住院费和各种注射药物,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手续费……
粗略一算,大概需要两万元……
润只不过是一个漂泊在异乡的毕业大学生,都还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一时间怎么可能拿得出来那么多钱?
怎么会这么贵……
润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决定尽快出院,现在每呆一秒钟都是钱啊!
“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医生走了进来:“你看起来脸色很差,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什么事。”润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您看我这也醒了,也没什么事,我现在可以出院吗?”
“哦,出院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多检查一下之后再出院……”
检查,检查个毛啊!钱都没有了怎么检查?住院费都交不起了啊!
就在这时,医生又一次身形一顿,像是卡壳一样停在了那里,在润惊恐万分的眼神之中,他茫然的身形一顿,好半天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喃喃自语:“奇了怪了,我怎么在这儿……”
润吞了吞口水,有些颤抖的提醒到:“那个……您进来找我收钱……”
医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的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说道:“哦,对了,你抽个时间去把住院费缴纳一下吧……”说完之后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里的文件夹,似乎想把账单拿给润,却又愣住了,疑惑的翻动着文件夹里几张白纸,紧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奇怪……应该在这里的啊……”
“在这里……”润咬了咬下嘴唇,有些颤抖的扬了扬手里雪白的账单:“您已经给我了……”
“我已经给你了?”医生又是一愣,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接过来看了看,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呢?我什么时候给你的……真是奇了怪了……”
润十分的惶恐,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