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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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春楼里人声鼎沸,红灯高悬,丝竹声不绝于耳。

三楼的雅间里,南宫月一身男子装扮,伴坐在韩非离一侧,曲着一条腿,斜躺在一个舞姬怀里,手里转着酒樽,眼睛迷离地欣赏着歌舞,一派世家小公子放荡不羁的模样。

厅堂里十几个衣着暴露的舞姬,扭动着曼妙婀娜的腰身,对着在座的两人搔首弄姿。

韩非离掩面,秦楼楚馆他不是没有来过,可身边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女郎,还是大雍最尊贵的女郎,让他如坐针毡。

偷偷觑了南宫月一眼,虽然在马车上她嘴上说不生气,不在意,可看如今这般模样,哪里是不在意不生气,这分明是气炸了!

他心里急得团团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都怪他太大意,以为南宫月说看看满春楼,就是下来看一眼,哪想到她直接换了男装,点名要仙玉琼进来伺候。

就这么着横冲直撞地上了三楼雅间,他拦也拦不住。

都怪他平时和陛下玩闹,没什么长辈的威慑力,劝不住她。这要是被哪个眼尖的发现他带陛下逛青楼,御史能骂死他。即便朝臣没有发现,他那身为执金吾中尉的大哥,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能请家法打死他。

眼看着一坛坛美酒抬了上来,南宫月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韩非离只觉得臀部一紧,仿佛看到了大哥正拿着大棍朝他臀部落下。

此地不宜久留,韩非离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两步跨到南宫月的几案前,俯身夺下她的酒樽,“般……那个公子,仙玉琼今日怕不得空了,酒多伤身,快跟我回去。”

“啊?”南宫月抬起头,那双潋滟的双眸润着微不可察的愁绪。

韩非离哑住,他最见不得南宫月这种眼神,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泪汪汪惨兮兮地巴巴望着你。想劝她的话就堵在了嗓子里,蹲下身子和她打着商量,“酒不要再喝了,时辰也不早了,要不我们改日再来?”

“韩兄啊,怎可辜负如此美人和美酒,”南宫月粗着声音,顺势拿回酒樽,学着今日三重席上那些男子的处事方式,“来,美人们,谁能让韩兄喝下这壶酒,公子我就赏她百两银子!”

韩非离:韩兄??南宫月你过分了啊!

未等他反应过来,五六个舞姬一窝蜂涌了上来,左环右抱,上下其手,娇媚地叫嚷着,“韩公子,婢子来喂您……”

舞姬们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拉到他自己的几案后,撩开衣服,酥-胸半露,玉颈低垂,白嫩嫩的大腿压在韩非离身上,硬是将他按坐在席上动弹不得。

韩非离被迫被灌了好几杯酒,挣扎着想起身,余光发现南宫月大笑着看他的狼狈模样,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眸中似有流光浮动,脆弱得宛如琉璃,一碰就碎。

她家般般是真伤心了吧?第一次心动的郎君,不喜欢自己,却还装作情深不寿的样子,任谁撞见,都会受不了吧。

今日就由着她吧,不就是喝花酒了,世家儿郎哪个没有在青楼喝过?就算被大哥打死也不冤,谁让他怂恿了陛下,非要考虑慕凌风那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啊!

般般伤心,他也跟着心痛,今日他去凤栖宫,又看到了庄家那个小丫头,自那次硬逼着她认错以后,她好像就不理他了,规规矩矩的,挑不出错处,就是那副和你不熟,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有点让他烦忧。

当得知陛下私自出宫,他心里着急,将跟在后面的她骂哭了。也不会哄,又挂念着陛下,偏嘴硬说了几句重话,他离宫的时候,她还在哭,也不知道气消了没有。

他怎么想起庄家小丫头了?定是自己气糊涂了。

南宫月将酒樽放下,身侧的舞姬立刻执起酒壶,“郎君,再满一杯。”

一只柔嫩白净的小手却挡开了酒壶,舞姬见状,怯生生地问,“是不是婢子伺候得不好?婢子再唤个人来伺候郎君?”

南宫月摩挲着酒樽,扫了一眼厅堂里的舞姬,也不是说满春楼歌舞有多么好,比起宫里舞乐司的舞技差多了,不懂为什么郎君都想着法子来此,大雍不准官-吏狎妓,可这股偷摸着逛青楼的风气,反而越压越助长。

她是来看仙玉琼的,不是来欣赏歌舞的,人没见到,不能就醉倒了。

“去看看仙玉琼现在是否得空了,今日小爷非要见她一面不可!”

“郎君,仙姐姐是我们这里的头牌,轻易不肯见人,像郎君这般慕名而来的公子每天都有,若郎君与仙姐姐相熟,有什么信物,或者郎君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奴婢可以试着通传。见与不见,还得看仙姐姐的意思。”

“哦?”南宫月来了兴趣,这仙玉琼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人不成,见一面还得看她心情?

“那公卿家世家里的郎君,若想见一面,她可会允准?”

“仙姐姐并不看重出身门第,有落魄郎君未花一钱也能博仙姐姐一曲相送,公卿家的郎君就算花重金,被仙姐姐拒之门外的也大有人在。”舞姬自豪地道。

“这样啊,”倒是位奇女子,南宫月更想见一见了,这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赵宴礼呢?赵宴礼可是她心甘情愿,不经等待随唤随到?

“你现在就去通传,就说是赵宴礼的表弟,慕家四郎慕飞扬,请她一曲觅知音。”

南宫月鬼使神差地道出了慕飞扬的名号,亭山侯的名头太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还是慕飞扬的名头好使一些,他是摄政王名义上的表弟,又不显眼,谁让他今日惹了她,这个锅活该他背!

舞姬眼中精光一闪,连忙应下,出了雅间。

常年混迹在满春楼的人,哪有不会认人的本事,晋国公慕家四郎她可是见过的,雅间这个郎君是个生面孔,却能直呼摄政王的名讳,又能堂而皇之地假借他人之名,来历肯定不凡。

她只顾着盘算,转身撞到了一个人,抬头看清来人后,吓了一跳,“慕,慕公子……”

正是晋国公府四公子慕飞扬。

慕飞扬送完宾客,躲开后院的污糟事,被好友拉到了满春楼。

看着舞姬明显慌乱的神情,他眉头一皱。

……

赵宴礼直到天黑方从晋国公府出来,就看到彩蝶惊慌地站在马车旁,不见南宫月的影子。

疾步上前撩开帘子,看着空空如也的马车,他心中一涩,顿时空落落的。韩非离找来定是带她回宫了,可明知道会这样,却还是奢望她能在马车等他一起回去。

抬头望着飘落的雪花,淡淡道:“人呢?”

“主子恕罪,”彩蝶跪在雪地里,“陛下问奴婢前院发生了何事,奴婢回禀说慕四公子故意将她引去了书房,陛下仿佛生气了,将奴婢赶下了车,和亭山侯走了。”

“只问了你前院的事?”

彩蝶仔细回想了一遍,接着道:“还问了奴婢后院的消息,又说到菡萏院发生了何事,奴婢当时在前院,并不知晓。”

赵宴礼猛然转身望向身后的晋国公府,此刻府门紧闭,仿佛将所有龌龊全都关进了牢笼里。

他握紧了拳头,吩咐立刻回宫。

马车穿过风雪疾驰在官道上,在即将到达宫门的时候,章武骑着一匹骏马风驰电掣地追了上来。

“主子,刚刚接到密报,陛下和亭山侯现在在满春楼里,点名要见仙玉琼。”

章武神情紧张地禀报,天知道他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多么震惊,再三确认了以后,急忙奔来。

赵宴礼甩开帘子下车,凝着一张俊脸骑上章武的马,吩咐道:“封锁消息,立刻去找执金吾中尉□□卫,和他言明利害,令他带人速去满春楼接应。”

说完一夹马腹,消失在风雪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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