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与解读一个灵魂的记忆，其方式与过程都很奇妙。
当伊恩专注于某个记忆片段之时，他便能够感受到灵魂主人所能够记住的一切。
刻骨铭心的痛苦，欢欣雀跃的狂喜。
记忆越是深刻，那么伊恩所能感受到的也就越多，越清晰具体。
皮条客阿福的这一段记忆，便是格外的清晰。
也因此，伊恩在那新月祭司艾仑手中绽放光芒之时，通过阿福的记忆细细解读了那光辉的力量。
在光辉之下，轻松愉悦，透彻清明，疲惫与忧虑仿佛都得到了释放。
最主要的是，困扰了阿福先生一年多的阳痿，终于在这光辉之中被医治了。
这也是阿福这一段记忆格外深刻的原因。
虽说老者没有显露出面貌，但成功混进这场赐福仪式的阿福先生内心满是感激，在他的努力打探之下知晓了台上老者的名讳。
满月祭司，鲁德·多伊尔。
阿福先生的救星，每次搂着姑娘要行事之前，他都会对着这个名字诚心祈祷，祈祷自己永不再阳痿。
而还在接收着阿福记忆的伊恩，便是想忘记这个名字都难。
正好，对于这个能治阳痿的满月祭司，他内心也十分好奇。
伊恩之前并不是没有见过超出凡俗的力量，简称超凡力量。
毕竟他是被自己亲手缔造出的小超人抓捕归案的。
这也是他为自己设计好的完美结局，杀死所有对自己妻女之死有直接责任的人，然后坦然伏法，畅快的自杀，不留遗憾。
至于什么追求，展望，当时他并没有想那么多。
但眼前就不一样了。
伊恩打算先活一段时间。
所以关于这个满月祭司，以及其背后的月神教，他的诸多情绪与疑惑一下子就泛滥了起来。
最为直观的，也是伊恩迫切想要知晓的问题。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灵？
这个疑问像是一盏明灯，一下子点燃了他的思绪。
神灵或许能够复活他的妻女？
按着伊恩已知的一切来说，这件事应该是不可能完成的，即便是焦土空间，也没法让他从妻女的尸体残骸上得到灵魂。
存在于焦土空间之外的灵魂，如果伊恩没有为其指定附着的目标，那么就目前他所知晓的，灵魂最多只能存在十分钟出头。
十分钟之后，这个灵魂就会渐渐分崩离析，消散化作虚无。
除非这个灵魂足够特殊，被焦土空间收纳之后拥有完全的智慧，且被伊恩放出了焦土空间。
这个时候，拥有完全智慧的灵魂便拥有主动寻找附着目标的能力。
可这也建立在先被焦土空间捕捉收纳的情况下。
“但是......神灵吗？”
伊恩脱离了教徒空间，从皮条客阿福家的地板上站起，轻声呢喃一声。
也不是泛起了什么希望。
也没有要针对可能存在的神灵作出什么举动或者安排什么计划。
妻女灵魂都已经消散，即便以前那个世界的神明真实存在且出手相助，估计也无力回天。
而且......
以伊恩之前那二十日的追击与杀戮的经历来看，即便所谓的神灵真实存在，伊恩也并不想让它们来复活自己的妻女。
当某个人对其他人拥有压倒性的力量时，想要改变某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认知，意志，观念，肉体，记忆甚至灵魂，都是如此。
而伊恩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也不会信神。
但这满月祭司，月神教，和而这背后可能存在的月之化身玛尼，让伊恩只觉得眼前一亮。
生活，有趣了起来。
正午时分，午餐时间，廉租房这一片该是十分热闹的。
皮条客阿福的记忆之中，有属于周围邻居的部分。
虽说他往日并不与邻居有什么纠葛，但他有必要让邻居知晓和他们住在一起的阿福先生是一个体面人。
如果有什么人来询问关于阿福先生的信息，他们必须要守口如瓶，不然后果严重。
也因此，当伊恩趁着正午这个时间走出阿福的屋子时，门前一片宁静，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路人。
既然没有目击者，那么随机作案的侦破难度可以让伊恩有恃无恐的走出廉租房。
绕下远路来到前身工作的报社楼下买上一个牛肉卷饼，掐着时间登上电车，仿佛复刻了昨天的行程一般。
只不过这次，伊恩绕开了那条小巷子。
路灯亮起不久，他和往日一样出现在老公寓的门外，叩响铁门。
“贝特女士？”
“哦，快进来吧孩子，外头乱的很，瓦林街那边的一个巷子里可是死了人！最近你可得小心些，别去招惹那些混帮派的痞子......对了，这是你的钥匙，虽然那位先生是个好人，但你也不能随便把钥匙交给其他人......”
老人絮絮叨叨的打开铁门放伊恩进来，正要把门关上，微笑着点头的伊恩接过钥匙，然后开口道：“稍稍留一下门女士，我是回来拿些东西的，只要一小会儿就好。”
“晚上不在这里待？”
“嗯。”
“那就快些，瓦林街那边就是晚上死了人，老婆子有些怕。”
轻笑两声做应和敷衍，伊恩拿到钥匙后就往公寓里钻，好似有什么急事一般。
而真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他也只是将先前染血的衬衫领带泡在水里，随后就又急匆匆的下了楼，出了门，让被无视的贝特女士一时间有些不忿。
但这也怪不得伊恩。
他是真的有急事。
一些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残留证据必须要处理掉。
比如衣物上的血迹。
另外要将买一个新的公文包这件事画上日程。
还有就是贝特女士已经知晓了小巷之中有人死亡的消息，但并没有人来询问关于伊恩昨日的行动路线。
说明案件的侦破并不顺利。
但昨日小巷之中，有两个流浪汉，分别从伊恩这里讨去了一枚银玛尼。
流浪汉认出伊恩这个施舍过他们，且有着一头罕见红发的人，估计并不难。
只要他们记得，或者在警察的询问下模糊回忆起伊恩这个人，伊恩很快就会有麻烦上门。
那么......贝特女士觉得伊恩这次夜晚外出，是专程去杀掉两个流浪汉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总是要比流浪汉认出伊恩的可能性低的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