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和这位美艳的女子秘密举行了婚礼,当时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在现场见证了那一幕。即使在神圣的婚礼上,她仍然穿着一身宽大的灰色长袍哪怕一丝都不愿意露出更多。”
“而在那场婚礼之后,一切就开始逐渐改变了。”兰多夫沉声道。
“在他带领小镇逐渐富强之后,配合我们这些得到他的帮助,并力挺他的人的支持,本就见识不多的大部分镇民很快就对镇长产生了个人崇拜。在那之后,镇长就开始了他诡异的计划。
“他先是抬出了一个我们从未听闻过的神明,而他就是因为得到了这位神明的启示才能做出各种正确的规划帮助大家。为了表达对那位神明的感恩,他在每个月的第三个周三,会带着一批镇民去往莫兰顿山谷举行神秘的仪式。
“什么样的仪式?”安德里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很清楚什么时候能满足一下好奇心而什么时候不该任其发散。”兰多夫却是嗤笑一声,仿佛是在讽刺安德里的不自量力,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那么参加过仪式之后呢?”安德里问道。
“那些过去的镇民将不再是自己,他们的身体将成为某种未知魔物的摇篮,根据我的观察,那种魔物完全取代一个人只需要一周。”兰多夫摇摇头,语气随意地诉说着恐怖的事。
“你没去过山谷,那你是这么知道的?”安德里疑惑道。
“我说过,至少在这个镇上,我算是个比大部分更为明智的人。为此,在我意外看到了些许真相但没有另外动作之后,我得到了它们微不足道的信任。”兰多夫笑笑,不过他的话语中并无自豪之意。
“它们最初的扩张过快,首尾并不干净,惹来了镇上一些敏锐的人的猜忌。为此它们不得不特地花费一些时间处理那些人。但这个镇子本来就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等它们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这个镇子已经不剩多少可以帮它们打理一些日常事务的人了。它们虽然智商不低,但并不擅长处理人类的事情,而如果事情从这个小镇泄露的话,它们觉得自己的目的会受到阻碍。”
“所以,你被留了下来,帮助它们打理这个镇上的各种琐事。”阿隆道。
兰多夫点头承认。
“这和那些魔物的帮凶有什么区别!”安德里上前直接揪住他的领子。
兰多夫笑道:“尊敬的大魔法师大人,我只是个小角色,从知道了那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开始,我能选择的路就只有一条。不然,我只能去死啊。”
安德里沉默了,松开手。
他知道,作为一个后来的局外人,他没有任何理由或是立场去苛责兰多夫。至少兰多夫没有主动去害人,只是对那些魔物的暴行熟视无睹,而已。
更别说兰多夫也帮了他,不然他甚至不可能有这么多途径获取这些情报。
“罗斯德医生也早就不是他自己了,亚托格里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按理来讲它们处理人的手段都是取而代之,不会留下尸体一说。但不论如何,上头根本没有让你和鲁托真的证明些什么的打算。尸体恐怕早就处理掉了。”兰多夫打理着领子,悠闲地说道。
“这……”安德里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但这个可能从兰多夫口中说出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
“事到如今,不论你们几位外来的朋友在镇上查到了什么,它们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镇子的。大魔法师大人,你如果还想帮助你那位居住在这里的朋友,那就只能将这个小镇的阴霾全部抹去,如若是不能,那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会是你。”
兰多夫洒脱地说道。
今天接受的情报量太多,安德里有些凌乱,同时也对他们要面对的事情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我今天先回去了。”最后,他只能留下一句话后快步离开了裁判所。
砰!
门被他带上,屋内暂时归于平静。
兰多夫背对着阿隆看着被关上的门,一时间也没有动作。
“这位朋友,还有什么事情吗?”片刻后,兰多夫再度开口问道。
“那些东西不寄生小孩?”阿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被它们取代后,身体便不会再成长,孩子的身体羸弱,不好使,对于它们来说,还不如直接抓来吃。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兰多夫回答。
“那首童谣。”阿隆道。
“这样啊,孩子们就喜欢将一些恐怖的东西用充满童趣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也是童真的魅力呢。”兰多夫说道。
“那么第二个问题。”阿隆没有在这件事上上细究,继续问道。
“这位朋友问题有点多了啊……”兰多夫正要继续说些什么,一道寒芒划过他的面颊。
一根纤细的冰晶长针钉在了他眼前不远处的墙上,深深陷入木板之中,随后转眼间化作普通的液态水滴落,随后蒸发消失,仅留下些许痕迹。
星琉璃收回手指,心里舒服了许多。
看这家伙不爽好久,阿隆终于允许她动手了,虽然只是恐吓一下,但也让她足够满足。
“我没安德里那么好说话,今天心情一般,视情况而定我会考虑要不要拧下你的脑袋。”阿隆随意地说道。
“……”兰多夫面色惨白。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对?比如,你对法师塔出来的年轻法师的固有印象应该是好骗的傻子,都是些被那些学术熏坏的脑子的蠢蛋?”阿隆的语气中带上一丝笑意。
“我怎么敢……“
“别搞错了,良知和道德从来不是应该被嘲笑的东西,你求活的行为无可厚非,但你永远没有资格用你那讨好异类苟活下来的生命对别人的善良指手画脚。“
突然,阿隆的声音冷了下来。
沉重的压力从天而降压迫在兰多夫的肩头。
他的双腿差点支持不住就要直接跪下,之后大概就大小便失禁丑态百出,然后在这种滑稽的情形下将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献给阿隆以平息他的不快。
不过,阿隆自觉善良,这种压迫转瞬即逝。
“现在,稍微懂一点做人的道理了吗?“他缓缓说道。
“知,知道了……“兰多夫声音颤抖。
他依旧背对着阿隆,阿隆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想看到他的脸。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鲁托被寄生了吗?“他问道。
考虑到安德里的心情,他没有在刚刚直接发问。
鲁托在这个小镇生活了三年,作为一个外来者,并且是实力不错的法师,那些东西愿意把鲁托留到现在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鲁托又确实寄出了信件,找来了安德里。
如果鲁托被寄生了,那么他体内的东西应该不会愿意平添事端。
阿隆和鲁托仅见过短短一面,在感知手段被那些味道干扰的情况下实在无法确定他是否有被寄生。
那么只能来问问这个看上去对镇上的事情似乎很懂的家伙了。
“鲁托,那个掘金法师说他发现了秘托祭坛的端倪,那些东西似乎很关注那个祭坛,所以一直留着他。“兰多夫立刻说道。
听到这,旁听的星琉璃松了口气。
“但是镇长的行动规则在近些日子发生了一些变化,更加激进,更加没有耐心。鲁托三年了没有拿出什么成果,或许镇长已经不耐烦了。“兰多夫接着道。
“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星琉璃道,”还是不知道他是否还好啊!“
“我也,没办法。大人这么一问,我就这么一说。“兰多夫有些苦涩地说道。
“行吧。“阿隆耸耸肩,也没太刁难他。
和星琉璃使了个眼色,阿隆伸手捞起脚边因为刚刚星琉璃松懈没看住而开始乱跑的月墓,他迈步离开了裁判所。
星琉璃迈着小碎步跟上,走前恶狠狠地瞪了兰多夫一眼。
看着这一行恐怖的人离去,兰多夫叹了口气。
迈开尚在发软的双腿,他颤颤巍巍地挪到书桌边,然后将自己沉重的身体放到椅子上。
“唉,感觉好日子要到头了啊。“兰多夫望着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
良知,他也未尝没有。
只不过,大多数人的良知,真的帮不了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