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两人的坚持下,慕千璃只能点头,和北堂皓霆一起去见了那位乐先生。
凉风习习,明月高悬,疏影晃动。
这个乐先生倒是挺有小资情调的人,选择见面的地方不是在屋里,而是在湖心长亭之中。
周遭灯火通明,那长亭三面环水,只有一条长长的栈桥通往远方,视野异常开阔。
最重要的是四面没遮挡,只要有人靠近,立刻就能发现。
确实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慕千璃来时,那位乐先生已经摆好酒菜,正兴致勃勃的煮着青梅酒。
看到慕千璃身后的北堂皓霆时,眼里立刻瞭然于胸。
「难得北堂公子在场,可惜今日乐某却没有比武的心思,公子请回。」
再没有比这更明显的逐客令了,也就北堂皓霆脸皮厚实才能坚定的站着。
「本公子今日可不是来找你比划身手,是奉了家父之命陪妹妹前来,免得有人居心不良,对我们金麟台的小姐不利。」
「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顶个什么用,我家主子若真想对你妹妹做什么,你怕是也就是抗揍的份儿。」
这位乐先生倒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他身边的随从却不是个好脾气的。
北堂皓霆涨红着脸,可碍于事实如此,无言反驳。
慕千璃眯着眼,眼里划过一道冷光。
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人,这些人是有多看不起她?
「莫忘了,这位乐先生可是虚长我家四哥二十来岁。古语有云,莫欺少年穷。一时的胜负可以代表一辈子吗?我四哥年纪轻,这时候打不过是正常,但是我四哥是初升的照样,一日比一日耀眼,而你们家主子却是落日黄昏,光芒再盛,也终究走入黑暗。」
「笑话!世子妃难不成还想说,这位小公子再练个二十年就能超过我家主子?」那随从不屑的挑眉,满脸讥讽嗤笑。
「那倒不是。」慕千璃说,「想赢过你的主子而已,不需要二十年,满打满算,三年足以。」
「妇人之见,大言不惭!你这女人居然敢小瞧我家主子。」
那随从当即恼了。
「事实而已。」比起他轻易被挑起怒火,慕千璃自始至终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仿佛她真的这么相信自己的说辞。
这倒是让乐先生来了兴趣。
「哦?哪怕乐某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而这位北堂小公子正值当打之年,可三年就想超越乐某,世子妃确定不是自己再夸大?依乐某所见,至少十年内,这位小公子绝对胜不了老夫。」
而十年后,他已渐渐老去,兴许真能被他越过去。
「人人都说北堂家代代人才倍出,如今的金鳞五子更是当世豪杰,如今看来也就嘴皮子利索一些。看来金麟台也不过如此。」那随从话语之间满是高高在上,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住嘴!我北堂皓霆学艺不精,你羞辱我也就罢了,休要拿金麟台说事。」
「这位随从好本事,让学医的人跟你们学武的人比,你们的脸不疼吗?」慕千璃嗤笑一声,眯着眼盯着这位自顾自喝酒的乐先生,「养的疯狗乱咬人,乐先生就不打算阻止一下吗?」
「他并未说错,何须阻止?」
慕千璃算是看出来了,这还是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是吗?看来乐先生很自信啊。」慕千璃冷笑一声,「阁下真的以为赢了我四哥,就所向无敌?你该庆幸你碰到的只是我的四哥,若是换做其他哥哥,只怕阁下坟头的青草都要有腰深了。」
北堂皓霆一听,脸立刻垮了下来:「璃儿,你的意思是四哥最弱吗?」
虽然他比不上大哥二哥,但是老三老五,他还是自信能赢得过的。
比起被人揍得皮开肉绽,北堂皓霆不得不承认被自家妹纸这么说更戳心。
「四哥不是弱,是耿直!真刀真枪,从不玩虚的。可是四哥得记住,面对一些藏头露尾,只知道背地里玩手段耍心机的阴险之人,有时候也需要来点特殊手段。」
北堂家虽说世代学的是医,但医毒本就是一家,如果他们愿意,绝对能杀人于无形,根本不会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阁下与你这位眼睛长在后脑勺的随从若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试一试,看看到最后吃苦头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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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随从明显不服,亮出拳头就要冲上来,却被自家主子挡下了。
「火雷,退下。你不是这二位的对手。」
「打都没打,谁知道……」随从不服。
「退下。」乐先生脸一沉,后者不敢造次,乖乖退到一边。
慕千璃讥诮的扫了他一眼:「看来你这主子倒是比你识时务多了,趋利避害,洞悉局势,进退有度,给南宫墨那种人当谋士,实在是屈才了。」
乐先生并未将慕千璃这些明褒暗讽的话放在心上,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处变不惊,寸步不让,牙齿还这么利索,难道容湛能看上你。是个厉害的女人,乐某欣赏你。」
他活到现在,只要他脸一沉,周围鸦雀无声,谁敢造次。
可这个慕千璃自百合院初见那时,言行坦荡,不卑不亢,临危不乱,句句锋芒。
她是头一个敢这么面对面跟着呛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