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因为世子爷你向来是杀人不用刀,哪里来的血。
花阡落愤怒了一会儿,忍不住了:「不行,这活儿爷不敢,爷跟云木头换去。」
世子爷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没世子爷点头答应,花阡落哪敢随意换选手。
「九哥,你不能这样。你也知道我这人吧,嘴巴也不严实,真要是去了咱们世子妃身边,依着你家媳妇儿那丧心病狂的劲儿,万一对小爷我威逼恐吓,严刑拷打,小爷一准受不住,把九哥你在西陵红杏出墙、招蜂引蝶的事儿给泄露了。
你说依着咱们那位世子妃宽(睚)容(睚)大(必)量(报)的性格,要是知道她身陷帝都,与一群豺狼虎豹盘旋的时候,九哥你却桃花朵朵开,一会儿是青梅竹马的佳人,一路相随,一会儿又有公主芳心暗许,要招你为驸马,最离谱的是,你连公主她娘都不放过,夜夜春宵,好不逍遥自在。」
花阡落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很精彩。
结果正乐着的时候冷不丁撞上世子爷投射过来的目光。
花阡落原打算硬气的继续威胁,可一看世子爷露出那渗人的笑容,秒怂。
「咳咳咳,今晚夜色不错,月亮挺大的。」
天空阴霾重重,无星无月,树上几只乌鸦,嘎嘎嘎飘过。
花阡落果断闭嘴,多说多错。
「青梅竹马俏佳人?」
「额……」
「公主安心暗许?」
「……」
「公主她娘都不放过?」
「……」
「夜夜春宵,好不逍遥?」
花阡落只想挖个坑埋葬了自己。
世子爷只是云淡风轻的重复着他的话,话语之轻柔宛若春风拂面,又似耳边低语,轻柔婉转,但是花阡落却在这片温柔婉转中捕捉到浓浓的杀气。
花阡落想跑,但是膝盖有点软。
周遭气温越压越低,花阡落饱受摧残,终于扛不住了,哭丧着脸求饶:「九哥,我错了,看在我们花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的份上,求留一条狗命。」
「出息。」世子爷到底是看在了花家忠烈的面上,留了他一条狗命,「帝都不用去了,不过金麟台那边确实需要有人跑一趟。」
花阡落神色变得认真,看着窗外骤然生起的风雨,心情出奇的沉重。
屋内陷入一片沉默,花阡落离开很久之后,容湛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看着窗外的某处,没过多久青瓷端着汤药,推门走了进来。
青瓷看也不用看,就知道他又在看帝都所在的方向了。
自打离开帝都之后,他们这位世子爷便多了这么一个习惯。
青瓷知道,哪怕是隔着万水千山,这个男人的心也从未离开过她那主子半步。
所有的深情都是掩盖不了的秘密。
哪怕眼前的这个男人天生隐忍,喜怒不形于人,生死面前都从容不怕,但是他的双眸,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片呼吸,都在诉说着思念。
青瓷想,如果思念可以生出一堆翅膀,只怕早就飞向了帝都。
听到脚步声,容湛并未回头,看着远处的目光更加灼热,那微微泛着白的唇一开一合:「你跟在她身边有一段日子了,你说,她可会埋怨我将她丢下?」
容湛的声音里散发着浓浓的不安,青瓷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却不免有些心疼。
眼前这位哪里还是那个目空一切,纵横九州的少年名将?
狂傲不羁是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假,傲视天下无坚不摧是假……
他在世人面前戴着千万张面具,唯独面对慕千璃时,那才是真。
也只有在面对慕千璃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才只是一个叫容湛的普通男人。
会彷徨,会不安。
「世子妃不是拘泥于儿女情长,眼前苟且的人,若她是那样的人,就不会让世子离开了。」
是的,外人眼中,容湛抛弃了慕千璃,奔向自己的远大前程,可只有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才知道,哪里是这位世子爷抛弃爱妻,分明就是世子爷被世子妃踹出家门,不搞定这些事不准回来。
到底他们那些世子妃不像是嘴巴上说的那样心狠,在看到那么多人死去,那么多流血牺牲之后,她选择放手让容湛做容家男人该做的事。
「是吗?」可是她说她生气了。
虽然容湛知道她是气自己不该让赤峰瞒着她金麟台的事,但是生气了就是生气了。
他的阿璃那么的通情达理,就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该让这些负面的情绪影响她的心情。
「世子,你该吃药了。」
青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将手中的汤药奉上。
容湛缓缓收回视线,看着那黝黑不见底的汤药,厚重浓密的草药香瞬间瀰漫了整个屋子,中间还掺杂着某种恶臭气息,让人闻之作恶。
就连十年来在药罐子里成长的容湛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这么难闻噁心的汤药远远超过一般汤药的味道,而且那味道,但凡尝过这味道的人,可以说是绕樑三月,无滋无味。
让人不禁怀疑开药的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见容湛迟迟不接汤药,青瓷只当他又不肯喝药,连忙搬出北堂神医。
「世子爷,这是北堂神医亲自为您配的药,里面的药材特殊,耗费了北堂神医多年的心血,他老人家让青瓷送药来的时候特意叮嘱了,早晚一喝,必须喝足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