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榛榛倒是也不是不愿意相信魏安阳所说的,只是她心里着实疑惑,那城隍庙真的有漏网之鱼吗?
当初她在那里中的箭,还是涂了阿婆罗门毒的箭,那里发生的一切,她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松的忘记呢?因为实在是太过于清晰了,她记得很清楚的。
在当时,幽州府衙派出了不少衙役小厮过去搜查,想来那城隍庙在当时应该被翻了个底朝天。怎么可能还会存在什么那所谓的漏网之鱼?
这不仅不现实,反而奇奇怪怪。
于是苏榛榛就转身,稍微有些犹豫的问起来:“当真?魏安阳,你真的觉得当初在那城隍庙前,存在着漏网之鱼吗?”
魏安阳哂哂笑道:“漏网之鱼,指的也未必是人,或许,指的是某一样事物。戎狄人丢在那里的东西,或者曾经去过那暗室的写给她纸条的人,会不会在暗室落下什么蛛丝马迹?”
顾岭树听着他们两个对话许久了,总算有个地方能插上一句,连忙凑近过来:“我说,究竟有没有总得去看看才知道。而且,我觉得再去一次城隍庙,尤其是那暗室,一定能够知道写给这裁缝纸条的人,究竟是谁的。”
他看着苏榛榛和魏安阳满脸不愿相信的表情,又说了句:“真的,我保证。”
顾岭树右手的小手指按着拇指,作出发誓的样子。tehu.org 火鸡小说网
“你保证可有什么用?”苏榛榛咧嘴笑着,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顾岭树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气氛再次涌上来。似乎一切都有所固定,一切又有所不同。
苏榛榛愣是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些其他的。因为她也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只是这些事情,越发的奇奇怪怪了。
裁缝仿佛觉得自己的前途也好,甚至连生死都无法掌控了之后,似乎淡然了一切,舒然的笑了起来。头枕着牢房这阴暗潮湿的地面,没有无可奈何,倒是有种接受一切的感觉。
苏榛榛恰好与她对视了那么一刻,在她那幽深宁静的眼神中,苏榛榛仿佛看到了色彩。只是这般色彩,只有黑白灰三色。
或许这是某种意义上盲人能够看到的色彩,他们的眼神中,看不到五彩斑斓,看不见彩虹的那道赤橙黄绿蓝靛紫。
在这些人的眼中,虽然只有黑白灰三色,却每一种颜色都有所度量。苏榛榛不甚了解,但他知道,黑色不过是灰色涂深了些,而白色不过是灰色涂浅了一些。
只是,这般没有色彩的色彩,让她感到了一丝惆惘。
那一刻,苏榛榛理解了躺在地上,如今舒然展起笑意的裁缝。
魏安阳打破了此刻的僵局,或者可以称之为宁静。他说:“既如此,无论如何都得再去一次城隍庙了。或许猜测错了,但是那都无所谓的。”
“小爷我觉得的,有些事情,总得自己亲自去验证了之后,才好说真假。”
苏榛榛淡定的点了点头。
顾岭树也随之点头。
只剩下最外面站着的那仵作少年和身旁的侍卫,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苏榛榛也没想着,那仵作少年能跟着她们一起去。毕竟魏安阳选择和苏榛榛一起行动,如今是因为不舍,所谓依赖。
而顾岭树,是他自己曾答应过的,无论什么,只要苏榛榛自己说了出口,他会尽全力帮忙满足的。
可那仵作少年什么理由也没有,苏榛榛也没有什么理由觉得他会跟着她们三个人一起走,于是如今这般,也没什么感觉。
魏安阳是先前第一个走的。苏榛榛紧紧跟着他,顾岭树也跟了上来。
其实,仵作少年也跟了上去。侍卫是最后一个跟上的,因为他还多干了一项活计,将那牢房的门紧紧锁上了。
几个人走出了幽州府衙的大牢。
魏安阳也并没有耽搁,目的单纯的朝着城南走去。
他心里其实有了些弯弯绕绕,走出幽州府衙这段路的路上,他还想起来了某些其他的事情。只是如今,也不得多讲些什么了。
苏榛榛看得出魏安阳走的这几步表情沉重,似乎在心里打定了什么主意,还是那种不得多想的主意。
只是打定了主意又有什么意义,该出现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苏榛榛和顾岭树,在后边并排走着。魏安阳的脚步动作的快,苏榛榛和顾岭树在后边也没什么时间闲话,自己心里想着什么就足够心烦意乱的了,加之走得又快。
至于那仵作少年,就被留在了原地。苏榛榛也懒得琢磨他之后会去做什么,总之是不会去做坏事的,因为不太现实。
或许会做坏事,可不会这么快。
一盏茶的世界,苏榛榛跟着魏安阳到了幽州城的城南。从幽州府衙走出大概挺远的距离,走得又快,苏榛榛倒是觉得有些累了。
只是累不累的,又有什么关系。该做出的事情,还是要抓紧时间的。
苏榛榛跟着魏安阳走进了那城隍庙中。如今城隍庙里一个人也没有,似乎愈发的沉静。
顾岭树在后边跟着走,一边哼着曲。手里不住的摸着腰间别着的那支白色短笛,因为他总觉得会遇到什么危险。
就在接下来,这不知道几秒,几分之后。
魏安阳倒是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径直地朝着大殿走去。
苏榛榛便在他们中间夹着,反正自认为是最安全的。除非,这城隍庙中的危险他不走寻常路,便从中间开始袭来。
大殿之内,略发的落魄。
苏榛榛觉得有些吃惊,因为当初即便是在三山浦,那山脚旁边的土地庙,也要比这城隍庙修缮的好得多。
从未见过如此破烂的。
之前在城隍庙门前,苏榛榛只是看着门前的那破烂不堪的木门,如今再看见里面的大殿,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魏安阳倒是沉着的很,似乎没什么感觉。或许是看淡了这些,他觉得这些外在的无所谓。或许从前这城隍庙不尽落魄,只是如今落魄了。
所有的一切都当是有缘由的,只是这其中原因,有些不便让他们知晓罢了。
苏榛榛未曾言语的点了点头,随后停在了大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