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倒爷顿时急了眼,问,“你该不会是说他被人谋杀了吧?怎么可能呢?村子里的人跟他无怨无仇的。”
“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跟他无冤无仇,这个我清楚,”
钱斌笑了笑,看向倒爷说道,
“可是你可别忘了倒爷,村子里有一个人跟他,可是有过节的。”
“你是说我?”
倒爷立刻回过神来,他恼怒的道,
“我我跟他是有点分歧,但那也只是因为村子里突然出了事情,提前起雾,导致他没办法演出罢了,这也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吧,他可是我的摇钱树,我有必要这样做吗?”
“有没有必要?等雾散了就清楚了,小王,一出去咱们就立刻联系保险公司,一件一件的查,看这位倒爷和死者杨布斯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查清楚了,动机就出来了。”
倒爷的脸色刷的变了,还扯着喉咙说道,
“你没没理由怀疑我,他,他,他活着才是我的宝贝,死了就不值钱了。”
钱斌笑了笑说道,
“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有杀人动机就想要怀疑你吧,我可没那么幼稚,”他依旧抚摸着骡子的脊背说道,“你忘了刚才咱们俩的对话了吗?”
这是是什么对话,倒爷一张嘴已经有些不利索了。
“不着急,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刚才我虽然说了杨布斯已死,但是却没有人告诉你杨布斯到底是怎么死的,那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杨布斯就是被那头脾气又臭又硬的骡子给一脚踩死的呢?”
“这我,”
这倒爷抹掉额头上的汗,急中生智说道,
“我也是听村里人说的,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村子不大,大家又喜欢传八卦,这么大的事情,隔天就能传到耳朵里也不稀奇。”
“一般而言是这样没错,但今天可不一样,你我都很清楚,今天早上所有人都呆在村管所里,几乎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农夫的家里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我这个工作狂搭档小王同志,查的利落,根本这件事情就会隐瞒到明天早上。
所以呢,连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想知道,倒爷,您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什么地方目击到了这件事,才能跟我顺理成章的谈论起这件事情来了?”
倒爷被问得哑口无言,他还想进一步的辩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话可说。
“刚才,我让小王故意去激怒那匹骡子,为了就是让你产生联想,你看到那匹受惊的骡子,显然想到的就是那匹受惊的野马,是你把他安排到那匹马的旁边,目的也很简单,因为杨布斯是外乡人,他不清楚那匹马踏死过其他人,是一匹性子非常野的极端的种.马,还以为,你只是想让他骑骑马了,却没想到这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你血口喷人!”
虽然这家伙不打算认罪,但钱斌却依然有办法,他冲小王使了个眼色说道,
“先让他冷静冷静反省反省,等仪式一结束仪式,咱们就好好的回到城里,让他做做客。”
钱斌意识到,村子里的事情不能再交由村子任意妄为了,否则,冤假
错案只会越积越多。
他拎着眼前争执不休的倒爷,把他带到了村管所。
但很快钱斌就意识到,这样下去,村子里的案子非但得不到解决,反而会更加恶劣。
他决定,要铤而走险。
“倒爷。”钱斌看了这倒爷一眼——满脸的褶子里钻出一颗乌烟瘴气的瞳孔,眨巴眨巴眼,套着一身素白的大褂此时看上去有些累赘。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吓得不轻。
钱斌偷偷摸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想立功不想?”
“啊?”倒爷愣了。
“你现在被抓回去,少说得判这个数。”钱斌伸出俩指头。
“二年?”倒爷抽了抽嘴巴,倒吸一口凉气。
“扯淡呢你。”钱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少说二十年。”
“哎哟喂!”倒爷直叫娘:“那您可得看准了,我我我,我是个大大的老实人,可跟那些偷鸡摸狗的不一样。”
“你觉得我把这话说给人听,有几个信?”钱斌挤了挤眉毛:“你要真想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呢,就听我的。”
“你?”倒爷是不打算在牢里过后半辈子,也不甘心。“你是条.子,我能信你的?”
“现在你只能信我的,就算是稻草,也得抓牢了,否则,我到场出庭,再说你两句坏话,那可就不是坐牢能解决的事了。”
钱斌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效果很好!钱斌心里有底了,这家伙脸上的眉毛都吓得直哆嗦,进气远多过出气。
“那怎么着?”倒爷问。
“比坐牢可怕,你就想去吧。”钱斌笑嘻嘻地吓唬他:“抽鞭子灌辣椒水那是小儿科——老实告诉你,也不用玩那么多花样,咱就把家伙事儿往这一摆,你这身板儿,可不得吓去一层皮?”
钱斌反手拍在倒爷粽子皮一样干脆薄的胸脯上,拍得他前心贴后背——干咳。
“哎哟,这,这可不成。”倒爷撇了撇胡子,摇头:“您这么说,我宁可坐三十年牢。”
“坐不了那么久——国家也不让。所以只能受罪,最后要你命,你都不知道——等死什么滋味?一天天想着脑袋搬家,临了也不知道哪一餐是饥是饱,就问你,好受么?”
倒爷直摇头。
“那你怎么说?”钱斌见时机成熟了,便搓搓手指,放到倒爷眼前。
“你出招!”倒爷捋起袖子,豁出去了!
“好!爽快!”钱斌拍拍手:“就一句话,我老早知道村子里不简单。像你们这样欺男霸女的,不止你一个对吧?”
倒爷先摇头,又点头。
“要我投名状?”他问。
“这你倒聪明。”钱斌嘿嘿一笑:“不过不是,我不要你检举他们,我只要你跟我说点儿别的事。”
“什么事?”倒爷扁了扁嘴。
“平日里,这些油三滑四的青皮瘪三,在什么地方厮混?”钱斌问。
“你问这干嘛?”倒爷纳闷儿。
“你瞧我干嘛的?”钱斌笑着说:“不得抓点儿线人儿充数啊,不这么干,上头能给我好果子吃呀?”
“倒也是。”倒爷点点头,他趴了耳朵,把钱斌招呼到自己跟前来,细声细气地讲:“也不是什么秘密,大伙儿都晓得。我们——不,他们这群不良,平日就喜欢在村子里的一家新玩意儿那凑着。”
“什么新玩意儿?”钱斌问。
“名字记不大清,好像叫什么卡费——也不知道是什么卡,什么费……”倒爷嘟囔着。
钱斌一拍大腿,想起了这地方——村子里唯一一家气派轻奢的情调小馆——这地方果然怎么看怎么可疑。
“是咖啡——咖啡馆。”临走前,钱斌除了给倒爷上了枷锁镣铐,还留下一句话。
钱斌找到一家店,店门口有点儿像城里颇为时髦的咖啡厅,连玻璃门都是旋转式的,看起来很高级。
他点了烟。
从部队里下来之后,很多年没这样放肆了。
但小王顶厌恶有人在她面前点烟,因此钱斌只有一个人出来闲逛,找了个借口,在村子里买了一包。
他眯着眼找到店面门口,在玻璃门前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嗯,尽管一堆麻烦事没有解决,但只要烟雾缭绕,心情就变得好了起来。
店里人不多,灯线昏暗,光影摇曳扑朔。
钱斌大摇大摆进到店里,没有人接待,更没人搭理他——自打他们从蓝凤凰那里离开之后,情况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没有啥改变。
但钱斌也乐得如此,反正自己和小王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不如就率性而为。
但好景不长。
不久他们就发现,村里几乎没人敢搭理他们。
有了新的案子,似乎也只是欲言又止,敢怒不敢言。
因此钱斌才会这么闲。
他找到这家店,就是想借个机会搞清楚,这几天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呼。钱斌轻轻地吐出一口乳白色的烟雾,他伸过手,把烟雾盘在手掌间,想象自己腾云驾雾的样子,眯起眼睛。
这时候,屋外走来三男两女。
奇怪的组合。他们年纪都不大,顶大的也不过三十出头,小的恐怕只有十几二十。
钱斌用深色外套悄悄挡住内衬,免得让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缩着身体躲到阴暗的角落里,端起一碗卡布奇诺,不动声色。
外头五人穿过旋转门,坐到屋里的正中央,几人开始闲聊。
一开始愁容满面,当中一男一女两个稍显年长的便开始发烟。
钱斌从没见过这种烟。
香烟细长,有点儿女烟那意思,环部有金属光泽,一点上火,一股异国风味的“青烟”螺旋盘绕,看的人茅塞顿开,有一种豁然开朗的畅快感。
钱斌屏住呼吸,把手里的烟头掐灭,拉下宽檐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庞。
屋里顿时充满了烟雾,钱斌咳嗽两声,翻了个身,厌恶似的朝对面几人狠狠瞪了两眼。
五人收了点声音,咖啡馆里安静下来。
钱斌这才拿起报纸,眼珠子却留在几人的身上,目光从报纸的缝隙里穿了过去。他把手伸进裤兜里,脸色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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