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过了好半晌,有人怯生生地问。
蓝凤凰笑了笑,说:“各位也无须担心,先祖大人总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也已经不足为怪——先祖大人的仪式是正常结束的,就如各位所见,郑邦先生虽然牺牲了,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寄宿了先祖的灵魂,而先祖大人的手书——也已经留了下来,这上面,便有继承人的名字!”
一听到这里,会场内外的乡民纷纷欢呼了起来。
“但是!”蓝凤凰斜眼看向一旁的柴广漠,说道:“这几位警官,却似乎怀疑这起命案有别的情况,已经把持了所有证据——包括这份手书。”
话音刚落,上千道眼光狠戾地瞪向柴广漠。
“警官先生,我想请问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柴广漠知道孤证没什么效力,笑了笑,说:“蓝凤凰,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意外,你能这么说,我倒有点儿欣慰。”
“什么意思?”蓝凤凰问。
“罂粟花田……确实,我只能承认,我们太天真了,那东西,只要愿意承担一些风险,就能抹除。”柴广漠说。
“你什么意思?”蓝凤凰盯着柴广漠的眸子,这双眸子像是看穿一切一般,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更是多了一层鱼死网破的凶狠。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蓝凤凰笑了笑,说:“如果你说有这种花田,在哪里?我怎么没见到呢?”
蓝凤凰遣散了村里的乡民,只留下她认为牢靠的几位老干部,剩下不走的,是村里几位年纪老迈的老成员,他们一个个冷着脸,杵在村管所外的水泥地上,舌头发干,油亮光秃的脑门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个头的老家伙双手揣在袖套里,眼睛一闪一动,盯着蓝凤凰不放。
然而蓝凤凰连正眼也不乐意看他们多一眼,只是笑了笑,扶着肖萧要走。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她对柴广漠等人说。
柴广漠跟赵冷交换了一道眼色,后者机敏地拦住蓝凤凰:“我们也要执行公务。”
“可你们没有证据。”蓝凤凰上下打量柴广漠和赵冷,末了又笑着补充:“甚至连合规的搜捕文书都没有。”
柴广漠只觉得蓝凤凰的声音刺耳,但舌头也跟着火辣,时间紧迫,又碍于地理原因,当然不可能有合规的搜捕令,甚至连一张檄文都拿不出。
“走。”蓝凤凰推了推肖萧,手掌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两下,像是吆喝骡子或者倔驴一样,肖萧木讷地无声往门外去,这时候这群簇拥在外头的几个老头挤着涌了过来。
“肖萧大人!”小老头踉踉跄跄地跌到肖萧面前,上下其手,扶住她,正打算嘘寒问暖,满脸关切之情,却一把被她挣脱出去,只见肖萧一矮身溜了。
然而肖萧仍旧低着头,恍恍惚惚地推开几人,漫不经心的到了不远处的低矮草房子边,脸色铁青着一屁股坐到地上,缓缓拉上门。
蓝凤凰见了,嗤笑一声说:“看来大人果然动了刀子,不然,怎么会是这样的怂样子。”
小老头
指着蓝凤凰的手指直发抖,嘴里咀嚼着狠狠啐了她一口:“你怎么能这么说肖萧大人?”
“别惺惺作态了。”蓝凤凰冷笑道:“她不过是你们用来钳制我的傀儡,现在傀儡没有用了,就气急败坏。”
小老头不作搭理,回身看向小屋。
屋外几个老头正劝,屋里的肖萧却没有半点回应。
柴广漠眯着眼看向蓝凤凰。他知道这女人早就盘算好了,所以见招拆招,才临危不乱。但他柴广漠也不是省油的灯。
“蓝凤凰大人,既然你认为自己没有问题,那我有两件事得请教你。”
这招叫骑虎难下。
柴广漠嘿嘿一笑,不等蓝凤凰答应——他知道,这女人也没法不答应,现如今把她架在屋外的村民前,像是炽火烤着一样,由不得她拒绝了。
“我们都知道,整个仪式过程中,只有你蓝凤凰大人曾经进入过这间灵堂。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是一间密室好了,那么是不是也能理解为,您蓝凤凰大人,也跟肖萧一样,有杀人嫌疑?”
蓝凤凰愣了愣,没吭声。
“第二个问题。”柴广漠不给她应对的时间,接连抛出第二个难题:“字条上的内容,写的会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蓝凤凰冷笑一声:“但我只晓得,不管上面写的是什么人,这都是老祖宗的决定,我们该尊重。”
“哦——”柴广漠点点头,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抖开字条,只见到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群策众议,蓝凤凰应当继承。”
短短几个字,却有着十足分量。
蓝凤凰远远见到字条上几个大字,默不吭声,脸上神情却甚是得意。
“这,这不可能!”最先抢出一步来反驳的,是拦在一旁的小老头。
“不可能!老祖宗不会做这种决定!”
蓝凤凰嗤笑一声,嘲弄道:“我蓝凤凰带村子发展致富,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偏要这样与我作对?”
柴广漠却笑了,他的笑容跟蓝凤凰的得意不大一样,像是早看穿这一切似的,他摇晃手里的字条,忽然说:“老先生,这字条内容千真万确,不过,干我们这行的,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也许这真能代表你们老祖宗的话,这我不懂——但有件事我明白。”
蓝凤凰眉头紧锁,直勾勾盯着柴广漠,低声问:“你又有什么话?”
“这上面写的,可不是什么继承人的名字——这上面写的,是郑邦老兄他留下的死亡讯息!”柴广漠不甘示弱,目光如电,锋芒尽出。
“你说什么!”
“如各位所见。”柴广漠来到众人当中,手里拿着字条:“郑邦老兄进入这灵堂当中,是七天前的事,这期间,能够自由出入的还能有谁?”
“可在场的除了我,还有肖萧大人。”蓝凤凰咬着牙关说。
“没错,”柴广漠点点头:“但肖萧是没办法进出灵堂的,因为她必须遵守仪式规则,一直待在里面——而更重要的是,郑邦老兄的命案,和你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我?”蓝凤凰眯起眼。
“很简单的道理。”
柴广漠一个箭步,呼喝起四周的乡民,把人们聚集到一块,手里握着字条,慢条斯理地说:“死人是不会辩解的,但却是很好的工具。死了的郑邦,足可以发挥他的优势,只要把名字留下来,你就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稳坐继承人这个宝座——而这一次,还是顺理成章!”
蓝凤凰抖了抖肩膀,一口牙齿几乎要咬得粉碎:“你凭什么这么说。”
“看看上面的字。”柴广漠咬咬牙,众人这才仔细端详他手里的字条——整个字条是一块茶色的碎布,布条看起来是麻布,字体歪歪斜斜,应是血字。
“这字怎么了?”蓝凤凰笑了笑:“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把这字条拿回去验血。”
柴广漠弯了弯嘴,用手指轻轻揩了揩字条上的血渍,笑了笑说:“不用查我也知道,这上面的血自然就是郑邦老兄的血。”
“那你还在跟我这里瞎扯什么?”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么?”柴广漠放下字条,抽身快步来到郑邦的尸体前。
蓝凤凰眼睁睁看着柴广漠轻巧地握起郑邦的手:宽大的手掌像是巨人的肢体,一根指头又圆又粗,柴广漠一一摸去,摇摇头,说:“各位,死者郑邦的手脚,我们粗看去,四肢完好,没有任何伤口,我刚才初步检查内创——除了胸口的刀伤之外,外侧几乎没有其他伤口。”
“那怎么了?”蓝凤凰冷笑。
“那就奇怪了。”柴广漠冷冷说道:“按道理说,如果这字条真是郑邦老兄写的,血字一定是有血。”
“那一地的不是血是什么?”蓝凤凰指了指郑邦身旁,血水堆积在郑邦的身体四周。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柴广漠坦言:“赵冷,过来帮我一个忙。”
“啊?”赵冷愣了好一会儿,才急急忙忙来到柴广漠旁边。
“翻个身。”柴广漠盯着郑邦肥大的躯体,说。
“啥?”赵冷傻了眼,翻身?你当你泡澡呢还翻身,她硬把心里话咽了回去,扭着眉毛,瞪了瞪柴广漠,细声细气地问:“要怎么着?”
“翻身啊!”柴广漠做出一个往上翻的动作,并推了推郑邦——硕大的尸体纹丝不动。
“哦!”赵冷这才明白,是要给郑邦的遗体“翻身”。
两人合力仍显吃力,双手使出老鼻子力气,也只是让郑邦的躯体稍微在地面擦出一条血痕来,在他原本躺着的地上拉出一条“拉丝”的血痕,尽头处发白。
赵冷“吭哧”一声,差点没累出猪叫。
她悻悻软在地上,朝一旁落寞的钱斌使了个眼色。
这傻小子刚跟柴广漠闹完别扭,这时候正憋闷着抽烟,见到赵冷疯狂朝自己打信号——一只眼睛wink起来像是电报一样频繁,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刚一到柴广漠跟前,后者却忽然说:“行了,差不多可以了。”
钱斌傻了眼。
赵冷赶紧问:“不是说要翻身么?”
“这兄弟少说三百斤,咱俩缺乏锻炼。”柴广漠也喘了好几口气,一口气把自己歇到地上去了,才说:“不过这样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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