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善通瞧出牛牧野在听他道出不其山后，显的神色有异，便即问道：“山君也听说过我们不其山？”
牛牧野点头笑道：“东海仙山吗，自是听说过，好像骗了秦皇的徐福就出自你们不其山吧？”
曲善通道：“徐福确是琅琊郡人士，也确曾在不其山中修行，但并非我上清观弟子。不过徐福在山中隐居修行时，老道倒也曾与其相识，有过来往。徐福带了三千童男女出海，其实也算是桩善举，正好避过了秦末的连年战乱。”
牛牧野闻言，不由立即惊讶道：“没想到老道长竟然还曾与徐福相识，那想来当年秦皇东巡时，道长也曾有见过这位始皇帝吧？”
秦国灭亡到现在，其实也就才三十多年。甚至距离秦始皇死亡到现在，也是三十多年。因为秦始皇死后只三年，秦国就被灭了。而徐福正是在秦始皇死亡的前一年，率人出海的，时间卡的非常准。
也就是说，徐福带着三千童男女出海没多久，秦始皇就死了。可见徐福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应该是算到了秦始皇的死期。
曲善通点头道：“自是见过，世人虽多称秦皇残暴，但以这位始皇帝的功绩，却也称得上是雄才围略。不过身为天子，自是不可能长生的。他妄求长生，最后也只能落得一场空。”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做为大一统王朝的皇帝，有天子龙气相护，修道之士的法术便不能施以加害。
但天子龙气削弱克制法力，却也是限制了修行。因为他只要修炼出一分，天子龙气便能立即削去，让其永远不可能有所成就。就算服用药物，也最多只能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可能直接得长生。
天子龙气这种东西，命格不够的皇帝，甚至根本承受不起，当不了几年就挂了。所以历史上能够长寿的皇帝，一直都比较少。能够做稳二、三十年皇帝的，已经算在位时间长了。
牛牧野记得，当今的汉文帝刘恒好像活的也不太长，大概是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他儿子景帝刘启也活的不长，甚至当皇帝的时间都没刘恒长。
倒是刘恒的老妈薄太后算是长寿，一直活到了刘启登基，被尊为太皇太后，都还健在。
“是啊，天子要能长生，那野心可就会一直滋长了！”牛牧野也跟着叹道。
这可以说也是天道的一种规则，能够坐上万人之上的那个宝座，有所得，也必然会有所失。不可能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还让你真活万万年。
一个人间王朝的皇帝，你以为你是天帝啊？何况就连天帝，也得遵守某些规则，不可能完全逆天行事。天道自有其准则，天庭只是能够有限度的影响某些天道运行，但并不能完全代替与掌控天道。
说罢顿了下，牛牧野又立即好奇地问道：“道长既识得徐福，那不知可知道这徐福出海后，最后去了何处？”
对于这个问题，他真的很好奇，尤其是据说徐福最后去了日本。
曲善通道：“他最后是到了一座叫东瀛的岛国上，距我不其山大概有两千里远近。徐福此人虽未学得真正的道法，但也略通些法术与养生之法，在那岛国活过了百岁，最后安享晚年。”
“东瀛？”牛牧野口上念了一遍，心中不禁暗道：“原来还真去了日本？”
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个世界已非他原来的地球。这个世界徐福的结局，未必就真是他那个世界徐福的结局。
“听道长所言，了解甚是清楚，似乎也曾去过那东瀛？”牛牧野随后又问道。
曲善通抚须笑道：“却曾去过几回，那东瀛岛国上的子民尚不甚开化，颇类蛮仪，岛民也大多生的矮小，其地多生灾祸，亦有妖物横行，非是宜居之地也。”
“那不知道长可曾去过东胜神洲，不知东胜神洲距不其山有多远？”牛牧野听这老道还游览过不少地方，立即来了兴致，说罢后还就近寻了一席坐下，一副要与其长谈的架势。
旁边的万松与桑柔见状，自是都早已收起了手中的剑，桑柔还立即上前给牛牧野奉茶，万松则出去招呼店伙计给他们上菜，也为牛牧野多点了一桌。
“东胜神洲老道也确曾游历过，距我不其山至少也有五千里远近。不过老道也只是多年前曾去过一回，且并未曾深入，只是在向我南土这边的沿海之国游历了一圈。”曲善通见牛牧野此时起了谈兴，便也跟着落座，同时心中也暗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瞧这位尧山君眼下的架势，应该是不再计较他们刚才的无礼窥探了。否则这事真较真儿起来，确实是他们理亏。
“不知可曾见去过一个叫傲来国的地方？”牛牧野又问道。
曲善通闻言，不由惊讶地看向牛牧野道：“莫非尧山君也曾去过那东胜神洲，竟然知这傲来国之名？”
牛牧野摇头道：“我倒是还未曾去过，只是曾结识了一位来自东胜神洲傲来国的朋友，听他提起过？”
“原来如此！”曲善通点头笑了下，便向牛牧野介绍了些傲来国的风土人情等情况。
牛牧野津津有味地听他讲完，道：“我那位朋友是自傲来国一个叫花果山的地方而来，其实也是头妖，乃是只猴妖。”
“数月之前，我奉鲁阳城隍之命，前往不夜公干，便在那里遇到了这只跨海而来的猴子。据他说，是来我南赡部洲访仙求道来的。”
曲善通闻言，不由讶然道：“他这不南辕北辙，反其道而行吗？东胜神洲地近三岛，亦多有修行之士。他不去三岛求仙，竟反来我南土，这不舍近求远吗？”
牛牧野笑道：“他不过一妖猴通灵，却哪懂得这些地理，只道海外有神仙，便跨海而来了。就像我南土亦有修行之士，秦皇不也遣徐福跨海去求仙吗？”
曲善通听罢，不由摇头失笑道：“山君所言甚是，这些于我等而言，乃是常识。于彼等而言，自是不知仙山何处，哪里去寻？便如我不其山中亦多有方士求仙，却不知真正的修道之辈便在尔等身边。”
牛牧野抚掌道：“正是如此。”顿了下，他又接道：“那猴子后来与我分别时，声称闻得不其山乃东海仙山，正要往不其山一行，去山中访仙寻道，不知道长与门中弟子，可曾在山中见过这只猴子？”
旁边的桑柔听到牛牧野最后这句话，立即不由惊呼一声，露出惊讶之色。
牛牧野见状，转头瞧向桑柔道：“看来这位姑娘应是见过了？”
桑柔行礼道：“我数月前，倒确实曾在山中遇见过只猴子，看他明明并无什么修为在身，但却已通灵智慧，能讲人言。只是却不知，是否山君的那位朋友？”
牛牧野抬手一指，以幻术在自己的席前幻化了副孙猴子的立体影像，道：“便是这只。”
桑柔见状，立即抬手指着道：“啊，没错，我遇到的也正是这只猴子。我那日在山中采药，正好有瞧到。这猴子逢人便唱礼请问是不是仙人，也有遇到好多山中的方士。”
“那些方士有的直言不是，有的不作理会，有的反而怕他是吃人的妖怪。还有的仗着懂几手法术，还想诓骗欺侮这猴子。我便听得有两个方士暗中谈论，说要把这只猴子捉了去临淄耍猴戏。是我暗中出手，略施小惩，把他们给赶跑了。”
牛牧野闻言，没想到其中还颇有曲折，而且这名女修士还曾暗中出手帮过猴子。
不过事实上，她其实是救了那两个想捉猴子耍猴戏的方士命。否则真让他们得手的话，必然会在关键时刻副出混世魔王反杀他们。
牛牧野多瞧了两眼桑柔后，忽然想起一手，不由抬手抚额地道：“哎呀，某却是忘了，还未曾请教过几位姓名，当真失礼了！”
曲善通三人闻言，连道不敢，当下连忙各报了姓名，重新见礼。
见礼毕后，牛牧野便向桑柔行礼道：“多谢桑姑娘曾暗中出手帮过我这位朋友，否则他怕真是要被人卖了。”
虽然他知道猴子还有混世魔王的隐藏身份，算是其大号，关键时候肯定能自救，但桑柔几人不知，他也不希望让几人知道。所以这时做为猴子的朋友，他自然理应代为感谢。
桑柔见牛牧野向她行礼道谢，又连道不敢，只说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猴子在不其山中的那些时日，曲善通正好在观中闭关修炼，万松也是在观中用心修行，所以眼下的三人中，倒是只有桑柔曾遇见过猴子，知道此节。
不过桑柔当时也就是远远观瞧看到了猴子，后来又见猴子有趣，逢人便要问是不是仙人地拜师，便暗中跟了猴子几日。另外她也是担心猴子毕竟是妖，怕其会有伤人之举。
但她暗中跟着观察了几日后，却发现猴子平时饿了，只是寻些野果充饥，别说伤人了，连杀生都不生。而且身上的气息颇为纯净，不曾附有生灵怨气与血腥气，应是不曾伤过人命。
所以非但没为难猴子，反而还暗中出手保护，教训了那两个想要捉猴子去耍猴戏的方士。
两人接下来客气了几句后，桑柔便又把遇到猴子的事跟牛牧野从头到尾详细讲了遍。
最后桑柔道：“这猴子在山中转了大概半月有余，见不曾寻得位真正的仙人，便失望而去了。可惜他是妖非人，否则以其灵性，说不得我便露面援引其入我上清观门中了。”
旁边的曲善通听到桑柔最后这句话，不由颔首抚须而笑。以他们上清观的规矩，确实不会收一个妖怪入门。就算真收，也只是当作仆役一般，比如充当他们脚力的駮马，绝不会真传其本门道法。
他也不知道桑柔当时到底起没起过这个念头，但那只猴子既然是这位尧山君的朋友，桑柔这般说，便也是等于卖尧山君一个好。
果然牛牧野听了，也显得颇为满意，含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可强求。我想我这位朋友，也是自有其仙缘的。”
“尧山君此言甚是。”曲善通听罢，立即点头赞同道，“所谓道法自然，要想修道，确实不可太过强求。太急于求成的话，反而会生出执念，兹生心魔。”
“只是其中的度，却不好把握，而且各人皆有不同。要想堪破，最终还是须看自己。外力之助只能是外道，修不成真仙。要想修道，还是得先修心。”
这老道说到最后，颇有感叹，看来也是有感而发，属于他自己的修道心得与体会。
万松与桑柔闻言，都不禁默然受教，领会其中之意。牛牧野也是认真听着，所谓达者为先，这曲老道的修为，至少是比他本体强的。他此时也能大致判断出来，对方应该是金丹境的真人。
房中一时都陷入了安静，直到不多时敲门声响起，却是店伙计为他们送来了酒菜。
待酒菜上完后，曲善通便邀请请牛牧野入席，也为之前的贸然窥探正式赔罪，三人各敬了牛牧野几杯酒。
牛牧野虽是神体而至，却也陪他们吃喝了阵儿。
这曲善通别看样貌只是刚过半百，五十岁左右年纪。实际上他从入门正式修行，至今已是有八十多年，加上其未修道前的年岁，已是快到百岁之期。
修行了这么多年，这老道的游历也颇为广。不仅去过东胜神洲，也曾游历过大半的南赡部洲，甚至还曾去过回西牛贺洲。四大部洲中唯一没去过的，也就是距离最远以及其上妖物横行的北俱芦洲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喝酒谈论中，牛牧野有意奉承了两句，便让曲老道打开了话匣子，跟牛牧野谈天说地，讲述其闯荡三洲的见闻，倒是让牛牧野听的大感兴趣，增长了许多见闻，一点儿也不枯燥。
这曲善通别看样貌只是刚过半百，五十岁左右年纪。实际上他从入门正式修行，至今已是有八十多年，加上其未修道前的年岁，已是快到百岁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