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庄公八年(1)

【各位观众晚上好,现在是周五晚间门也就是双休日的起点,欢迎收看新的直播节目。本次直播的历史时间门为庄公八年,主要涉及的内容有,一、齐鲁同行伐郕,二、齐襄公为公孙无知所杀,、齐国君位继承之争。下面请看详细内容。】

【偶尔捏他一下新闻联播还挺有趣的,下面进入正题。首先是鲁庄公和齐国军队一起伐郕。在出兵之前,《春秋》比起《左传》多了一句记载,说的是鲁国军队在郎地等了两宿,等陈国和蔡国。原文是“师俟于郎,以待陈人、蔡人。”】

【郎嘛,之前鲁国因为排序得罪了郑国,被围的就是这里,老熟地了。这句原文是存在争议的,争议在于等待用的是“俟”。古人争论,到底是等陈、蔡一起出兵伐郕还是在等陈、蔡来伐鲁。】

【不过他们已经争出结论了,是等陈、蔡一起伐郕,因为如果是等被攻打,用“御”更合适。而且后面就是去伐郕了,而且看次序是鲁国主导,齐国只是帮个忙的状态。也就是讲,说不定一开始鲁国没想带着齐国一起玩,奈何……】

一衣带水,敌我难辨,世为婚姻。处在这样关系中的齐国和鲁国,二者之间门的牵扯自然比其他国家更为复杂。毕竟地缘、血缘、利益、情感都掺杂在一起,和还是战,面对外敌时比肩还是背刺,都令人难以抉择。

然而身在局中的当事者,无论是在权衡利弊还是一时冲动,都必须作出一个选择。在当时,他或许会认为这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但如今在空间门里的众人已经跳出局中,得以纵观时光,遍览九州。

此时站在一个更高的视角来观看自己曾经的选择,当然会有不同的感受。可若是让他们回到当初,另一个选择会引向更好的道路吗?

之前小疯特意解释过什么是“蝴蝶效应”。寤生扪心自问,若是他一开始就选择母家强势的夫人,例如齐女。只要夫人生下的嫡长子长成,在齐国的支持下君位应当不会轻易发生动荡,而郑国地远,也不会像鲁国那么轻易地被齐国影响。

但若是如此,寤生一不敢保证他设想中的继承人是否会因母亲的干预而在齐国的问题上束手束脚;二来……即使如楚国那般,国君在母夫人去世的情况下不受节制,同为强国,郑国为阻止齐国的扩张势必会应鲁国的要求,插入到齐国与纪国之间门。

这难保不会产生与齐国之间门的龃龉,尤其,对方还是齐侯诸儿那个疯子。

同时,宋国时刻在旁虎视眈眈。突继位后尽管与宋国发生过冲突,但那是在拒绝贿赂之后,与另外几名兄弟相比,宋国与他当政的郑国显是更和睦些。

另外,寤生微微阖目,楚国北进之势如今看来不可阻挡,至少这位所谓的楚文王目前看来仍是清明之君,未来几十年局势如何尚未可知。假使郑国有心扩张,与楚国对上也是迟早的事,毕竟郑国和王畿实在是太近了。

他设想的的确都是最为糟糕的情况,通常应当不会同时发生。但是他活这许多年,如今

又听得后世之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一定不会这般的理由。

也正是因此8_[(,才有寤生在旁人眼中对于郑国衰落的释然。

所有的选择,刚做过觉得是对,一年后恍然是错,年后又仿佛阴差阳错得了好处。但在千年后看来,都不过是一个时代中的原地踏步。就如那后世女子谈起时,你来我往,合称春秋,在她眼中都无甚对错。

【鲁国和齐国一起伐郕,当然是战无不胜。战胜以后要受降,幺蛾子就出现在这里,两国一起战胜理应一起受降,但是事实上却只有齐国受降。于礼不合都算小事,之前提到过的公子庆父甚至提出了伐齐,这件事可能对鲁国来说大概真的很受辱。】

【大夫这么提当然是无所谓的,毕竟最后作主的又不是他,虽然有无视国君出兵的例子,但这回齐国比鲁国强。也正是因此,鲁庄公大概也还是不太想和齐国为敌,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卑微,他可是鲁国国君。】

【于是他说了一段很冠冕堂皇的话,大概意思是,没能受降是因为我自己的德行不够,这不是齐国的错误,是我的错误。古代圣王德行高尚,自有旁人归降,所以我要好好修德,以后总会可以受降的。】

【什么自我PUA大师,是个人都不会相信这是真话。如果这是真话,那大概类似于我们今天说“某某东西太贵了,但是贵不是它的缺点,而是我的缺点”,本质还是带着讽刺和自嘲的意思,绝对算不上是心甘情愿。】

【当然,这种我们今天看来的鬼话完全符合这个时代普遍的道德标准,没有人能对这番话挑出任何错处。也就是说当时的很多人确实这么淳朴,尤其是未曾受过太多教育的普通人。所以这话如果说在齐国受降之前,我也就信了。】

【说过很多次比起言语,还是看行动更可靠。当年卫公子伋口中说着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也真的去送死,我信他确实这么想。但是这郕国可是鲁庄公主动要打的,打完以后好处却都让齐国占了,他还说得这么好听emmmm】

【搁这割肉喂鹰还是以身饲虎,学佛祖呢?】

诸儿学着方才文姜引他的动作,抬手按下弹幕发射键,问道:“佛祖是谁?”

【不会吧,佛祖都有人不知道,《西游记》不会都没听说过吧?完了,我这直播间门到底都是什么人啊,我开始怕了。】

“佛祖我自然知,只是不明‘佛’之本义。”诸儿慢吞吞地补充,填上了之前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漏洞。

【佛……去去去,给我找事儿呢,这是我说得清楚的东西吗?非要说的话,我个人觉得是类似于先秦时代人们认为祖先护佑着子孙,所以言必称先祖,行动则始终要祭祀。对于信佛的人而言,佛也和这个时候的祖先类似吧。】

“所以除了先秦外,再之后的人们都不信祖先吗?”他继续问道。

【随着不可知的事物越来越少,信仰自然是慢慢消退的。不过肯定不会一蹴而就,之所以特指先秦,是因为西汉末期佛教就传入了。各种宗教你方唱罢我登场,祖先

崇拜则渐渐更类似于习俗,其中一些巫术类的内容也融入到本土道教里了。】

【宗教也属于思想史的内容哈,都说了不要拿思想史和礼制史为难我,这两种东西只适合大佬去搞,我们这种小喽啰还是敬而远之。我继续往下翻了。虽然上面讲鲁庄公受了齐国的气,但是转头齐国就要遭殃啦。】

【主要还是齐襄公这个人,他的人品是真的真的真的不太行。他派遣了两位大夫去葵丘戍守——不是葵丘之会的葵丘哈,虽然《水经》这么说,但是郦道元注《水经》考证过,这个葵丘离齐都很近不需要守——而是之后会提到的渠丘。】

【轮流戍守边疆这种事还是很正常的,但是,戍守都有期限,你总不能把人家一丢丢那几十年。齐襄公和两位大夫约定的是“及瓜而代”,明年瓜熟了就让你们回来。结果一年过去了,齐襄公毫无音讯。】

【这哪成呢,两位大夫可能想着他是不是忘了,于是发回了换人的请求,结果被拒绝了……被拒绝了?!这人干事哦?于是这两人想着“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不是我乱说的,但心态可能差不多,总之二人决定叛乱。】

文姜听到这里,眼神冷冷地看向诸儿,这就是他死亡的因由,不过是此等小事,她最初听闻时几乎不知是笑是悲。然而诸儿就是这样荒唐的人,做出过分之事最终招致这种下场,她竟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两人此时正并排站着,诸儿坦然地面对她的目光,依旧言笑晏晏:“别这样紧张。”他按住文姜快要接近颈项处的背脊,手下微微用力,“你怎得比我自己还在意。”

“兄长多虑了。”文姜突然笑得灿若春花,下一刻轻飘飘地从诸儿半拥着她的动作中翩然转了出去,随即抬脚狠狠踹在他小腿上。之后看也不看自己造成的后果,便扭头大步走到了宣姜身边坐下。

“哟,终于无法忍受他了?”宣姜打趣她。

“无。”文姜面无表情地道,“他向来如此,何曾变过?早在他杀鲁侯允时,我已知晓他永远都会是这样。”

宣姜挑眉:“我问得是……”

“你的话太多了。”

【只有两个大夫想叛乱还是有点困难的,虽然这时候的大夫们大多都是之前国君们的后代,大家都是近亲,但是光叛乱有什么用,总得有能服众的新君。而这两位大夫没有姓的记载,也连公孙都不是,所以他们选中了合适的同谋,公孙无知。】

【公孙无知此人是齐僖公同母弟弟的儿子,用我们今天的话讲就是齐襄公、齐桓公、文姜、宣姜他们的堂兄弟。这人呢,不知道为啥很受伯父的宠爱,甚至连他的服饰礼遇,都和嫡,也就是继承人一样。】

【想也知道,齐襄公在当太子的时候肯定已经忍他很久了,于是等齐襄公上位,立马就把他这些待遇都废除了。至于有没有把公孙无知本来应有的条件都给降低就没人知道了,但是不管有没有,都不妨碍公孙无知对他有意见。】

【毕竟做好事都会“升米恩,斗米仇”,更何况齐襄公这属于口中夺食。这可不,两位对齐襄公心存怨恨的大夫和一位落寞的公孙几乎算是一拍即合。事实上只要任何一方处理好了,这件事都不一定会成,什么叫自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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