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夏葳参加过不少宴会,知道贵门宴会甚是无聊。
贵女们花枝招展争芳斗艳,贵公子们饮酒说浑,除了吃喝宴饮,净谈些没营养的话。
还得合礼仪规矩,不然免不了被人说道。
她在边关待惯了,最受不了拘束。
所以一听见皇帝要在春池畔举行宴饮,主角还是她,早一个头两个大。
“爹爹,女儿可以不去吗”她抱着夏侯爷的胳膊撒娇。
夏侯爷慈爱的看着娇俏的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圣上体恤,你去在人前晃过眼,若是觉得无聊,再回府来”。
夏葳知道夏侯爷的性子,许是比她更不愿要这个“体恤”,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勉勉强强答应了。
镇远候为新封,明里暗里总会有人前来示好。
他手握边关重兵,皇帝此举是体恤亦暗含警告。
夏侯爷差丫鬟去为她订做华裳,说第一次同那些京门贵女见面,断不能叫旁人比下去。
夏葳哭笑不得。
不过她到底不再是漂浮无依的孤女了。
“爹爹,此次春池宴,怀王可会来”。
她不过随口一问,却发现她爹看她的眼神立即变得奇怪。
“他几乎不与京中官员来往”。
意思是多半不来。
“可此次不是圣上下了旨吗”。
夏侯爷看着自家女儿眼里的一丝期待,叹息“圣旨未必对那位有用,因为自幼身子弱,圣上算是默许了他可以不出府”。
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众皇子里不痛不痒可有可无存在感低的那一个。
除了那支招摇的乌衣卫。
若是他不去,那她就得找别的方法再入王府取剑。
“你莫不是......”
“爹爹可知怀王他因何组建乌衣卫”。
半句不离怀王,夏侯爷扶额叹息,未问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
他这女儿多半是看上怀王那小子了。
他再一次笃定。
看上谁不成,非看上个病秧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
“爹爹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夏葳见夏侯爷面目抽搐了几下,关切道。
“女儿呀,选夫婿可不能只看容貌”他苦口婆心。
语罢一步三叹的出了夏葳闺房,留下一脸错愕的夏葳。
“莫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爹爹他才故意差开话题”她摸着下巴想。
夏侯爷离开没多久,小葵从外面回来了。
手里抱着一包南瓜酥,面色红润,一进门先为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在小凳前坐下开始提说她从街上听来的有趣事儿。
“你不去当包打听都可惜了”夏葳伸手在她脑门上点了点。
逗得小葵咯咯的笑。
“听说这次西山的山匪被一窝端,多亏了怀王使的什么引蛇出洞的计谋”。
她讲的绘声绘色。
说第一波山匪的尸体被运回京城的那一夜,怀王命人将其全部悬挂在了西城门上。
并同百姓们讲有几个活,只需严刑逼供定会问出山匪藏身之处,将其一网打尽。
第二日那些消息便传到了山匪老巢。
他门心中有惧,所以派人下山打探。
被埋伏在城门口的乌衣卫发现,他门跟着那人找到了山匪老巢。
“如今京兆尹写了折子上书圣上,百姓们也道怀王并非想象中的那般无用”。
小葵塞了南瓜酥在嘴里,想到此前将她们送到城门口的乌衣侍卫。
莫名觉得他们高大威猛。
“是谁此前说那帮人只会捡漏的”。
夏葳像是看出了小葵的心思,揶揄她,引得小葵双颊一红。
她自己捏了块南瓜酥正要往嘴里送,就听见小葵说怀王府要招收一等侍卫。
彩头是一把宝剑。
“什么!”
南瓜酥瞬间被她捏成了一手碎渣。
“好你个卫怀”。
被小葵一把捂住了嘴吧。
“我的好小姐呀,那怀王虽不受宠,直呼他姓名却是不合规矩”。
小葵不笨,她从夏葳的表情众瞬间猜到了她是担心自己的剑被当作彩头送出去。
“小姐莫担心,你那把破剑.......旁人未必看的上”她出言安慰。
夏葳塞了块糕点到她嘴里没好气道“破剑,那可是把玄铁造的好剑”。
“要不小姐让老爷去王府将剑要回来,那怀王总不会不卖老爷面子吧”。
“不行,这样小姐会功夫,杀山匪的事就瞒不住了”
小葵摇头自语。
终于让她想出了一个好方法。
“小姐去聘那一等侍卫,待赢了剑再溜出来”。
这分明就是个引她出现的局。
可眼下只能前去一试了。
“明日你从外面找个口风紧的人,打发些银钱,差他替我去怀王府报名”。
“名字就叫.......夏小五”。
几日后,夏小五的名字出现在了怀王府招收一等侍卫的名簿上。
梨花塌上斜靠的人手持名簿,目光在一行行姓名上扫过,最后落在一处。
“这个倒是合适”。
修长的手指随意一点。
“夏小五”十七的头凑过去,随即会意。
倒是同乌衣卫之中侍卫命名有些相似,莫名博了几分好感。
不过他们可不是正经选侍卫。
谁合适都不如那个人合适。
“主子觉得那人会来吗”。
十七的目光在名薄上看了几眼,报名之时他也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并未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莫不是连名都未报。
“若如你所说他极为珍视此剑,定会来”。
塌上人将名薄扔到一旁,低垂着眉目,不知在想什么。
窗外一缕薄暮的光晕从西窗投进来,正好落在他玉白清朗的面上,卷着一丝病容,像一朵晚开的易碎昙花。
“他这几日为何都没有再来”十七嘟囔。
那人闻言眉头蹙了又舒展开来。
“你们那日将他吓着了”。
十七从这句简短的话里竟听出了几分不满。
一定是他的错觉,他摇头。
暮色开始四合,服侍的丫鬟进门将灯掌上又退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碗黑漆漆的药。
塌上人坐起身,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喝完低低咳了几声。
面色更白,不过暖黄烛火映衬,也看不出。
丫鬟出去摆晚膳,卫一从外面进来了。
他将西窗关上,在炉里点了一根安神香,行至塌边。
躬身问三日后的春池宴可要参加。
“听闻镇远侯特意差京中最好的制衣铺为女儿做华服,想是对这个女儿十分重视”。
不去,怕是会驳了镇远侯的面子。
“我这身子,去了怕是会扫了旁人的兴”。
酒不能多饮,还要旁人照料。
他闲散道。
十七在一旁撇嘴。
”这句话主子您都说了十几年了”。
不愿去的借口罢了。
“谁若是敢觉得您扫兴,我定打的他满地找牙,京中那些弱鸡纨绔,我一拳一个”。
说着十七已经攥紧了拳头。
卫怀此前在宴会上出过事,所以他才如此激动。
卫一这一次没有瞪十七。
大概他心里同他想的一样。
“那便去吧”。
塌上人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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