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街这块,之前贺鸣松有一个世纪项目在这里进行,后来因为资金原因烂尾,最后贺鸣松不得不将这栋楼的主导权卖了出去,现在有了新的老板接手,继续发展了起来。
这块主打下一代群体的生活社区,充满现代化,幼儿项目很多。
滑梯,还有各种托儿所幼儿班,以及各种可爱的雕塑。
纪绍棠进了面包店,服务员过来问她需要什么,纪绍棠说:“我需要,一杯咖啡,有吗?”
服务员狐疑地看着她,好像生怕她是来闹事儿的。
纪绍棠苦笑一下:“我需要在这里坐一会儿,您这儿有好吃的蛋糕都来一份,可以吗?”
店员犹犹豫豫,终于还是去了。
十分钟后,纪绍棠看着眼前摆的满满当当的蛋糕和面包,觉得自己还是奢侈了。
太多了。
她随手拿了一个,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红豆味的,夹心又甜有糯,确实很好吃,说不定还是店里最好吃的呢。
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品尝蛋糕和面包,在糖分催动多巴胺的分泌下,纪绍棠的情绪渐渐好了起来。
赵兰和纪希白过来的时候,还提着一个纸袋子,来了就放到纪绍棠面前,说:“棠棠,这是小白为你挑选的新年礼物。”
纪绍棠瞥了一眼敞开的纸袋子,一条粉色格纹的围巾。
她收回目光,也没有将继续收下,问:“想和我说什么不妨直接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纪绍棠不仅打了,还打的啪啪响。
纪希白被赵兰扯着坐下,说:“能有什么事儿呢,就是想见见你。
你看你也好长一段时间没问过我们了,我们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棠棠,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
小白他以前就是年轻,不懂事儿,太冲动了才做了那些事儿。
现在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在监狱里的六个月,小白已经明白了很多。
棠棠,再怎么说,你和小白是亲兄妹,也没必要撕破脸是不是。
以后我要是走了,就剩你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作为姐姐,要多让着小白,多关照他。”
纪绍棠听着这些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兰,许久,嘲讽地一笑:“我关照他?
相依为命?
年轻气盛,太冲动?
我关照他,谁来关照我?
我做为姐姐我就必须让着他,必须把他对我的伤害抹去,然后还嬉皮笑脸地让他明目张胆地伤害我吗?
您说您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生下我就是你做的最错的事!
我辛辛苦苦等你出狱,每年去看你,甚至每天都在想你。
我就想,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孤独了没关系,我还有妈妈,我等妈妈回来,我们能一起生活。
可是,结果呢?
您是回来了?但是我的孤独结束了吗?
没有!
这样说,您还觉得您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吗?”
纪绍棠从来没有将自己的这些心里跟赵兰说过,现在一股脑全说出来,自己心里竟也好受了一些。
“纪希白没必要和我相依为命,至少您现在还活着,等您走了,他会有自己的家庭,根本不关我事。
如果您费这么大劲找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些,那么很抱歉,我做不到。”
纪希白忽然踢了一下桌子,桌上摆的蛋糕面包都颤颤巍巍地,有一块还掉了下去。
“我早就告诉说你不要找这个白眼狼,你非要找,现在好了吧,被她骂一顿你就开心了?”
这话是冲着赵兰说的,确实在骂纪绍棠。
纪绍棠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落了一个白眼狼的名头。
她苦笑一下,有些人,你再怎么想拯救,他自己堕落,还非要带上你。
那就一脚踢开好了。
“随你怎么说吧。”她淡淡到。
赵兰瞪了纪希白一眼,说:“棠棠,你别激动。
小白因为坐牢,被学校开除了,现在,也没上学,也没啥做的。既然你不想和小白相依为命,那你能不能,给他找个工作?
小白很聪明,技术活一定干得来。
贺颜深现在也发展了新的公司,为小白找个工作一定不难吧。”
说了这么多原来人家是在这儿等着她。
纪绍棠浅浅地看了一眼纪希白,眼睛里满是不屑,道:“游手好闲的人,再聪明也做不了什么。找工作,呵,要么自己找,要么,别找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小白他是你亲弟弟!”
纪绍棠:“我把他当亲弟弟过,是他自己没抓住机会。
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对你好,我也是需要回报的。
你不给我回报,我还对你好,为什么呢?”
纪希白脸色苍白。
赵兰焦急地看着纪希白,又看着纪绍棠,她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想了想,他说:“好,好得很。你不帮你弟弟,我作为你母亲,难道你不应该为我付赡养费吗?
再怎么说,我也把你养大了。”
纪绍棠睁大眼睛,颇有些好笑,是真的走投无路到靠贩卖亲情来找她要钱了吗?
“要多少?”纪绍棠道,她听出自己嗓子里的苦涩。
赵兰听她松口了,忙说:“一个月五千,不多吧?”
纪绍棠微微皱眉,说:“这样吧,我不去医院上班了,你去。只要你能胜任,工资发给您,应该有五六千,您都拿走,可以吗?”
赵兰:“……”
纪绍棠:“付赡养费也得在能养活自己的能力之下。你一开口要这么多,是想让我喝西北风还是怎么地?
一个月一千五,这是最大限度。
纪希白也成年了,作为你的儿子,赡养费他也该付。”
说完这几句话,纪绍棠就要起身离开,不想再和赵兰纠缠。
纪希白忽然出声了:“难道你就愿意看着你母亲喝西北风吗?”
纪绍棠闻言,停下脚步,笑了笑:“当然愿意,非常愿意,荣幸之至。
有手有脚有脑子,自己不会养活自己么?
清洁工也是体面的工作,工人也是体面的工作。
你要愿意,去试试啊。”
在赵兰和纪希白的怒目而视下,纪绍棠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她刚打开门,就感觉到屋子里的烟雾缭绕——有人在抽烟。
到客厅里,贺颜深正坐在沙发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吐出的眼圈缓缓升起。
而沙发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是贺颜深搬过来时带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