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闻之,走下扶起:“史某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推重?燕青兄弟,方才是我的不是,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给你赔罪了。”
他端过一碗酒,递给燕青:“请饮此酒,以释前愆。”
燕青接过,一饮而尽,慨然道:
“卢员外之仇,乃小乙之仇,史头领之不平,亦燕青之不平也,小乙与史头领同疾,无可疑也!如蒙不弃,燕青愿为法正,张松。”
燕青见九龙山兴旺,个个英雄了得,史文恭有雄心壮志,今更有许贯忠出山辅佐,许贯忠的才能,他是清楚的,如此必堪成大事,与宋江屈膝朝廷之举相比,判若天渊,故诚心表露心迹。
史文恭大为感动:“兄弟剖心腹,我更有何疑?与人相交,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与兄弟,倾盖如故也。”
史文恭又拍了拍他,即请他入座。
众人见之,皆是大喜,史文恭急命排宴,杀猪宰羊,烧鸡烹鹅,搬出美酒,为许贯忠,何元庆接风洗尘。
宴席既开,酒菜不多时已铺满案桌,诸人畅饮。
燕青就坐在许贯忠旁,各叙过往。
何元庆走了一路,又打了半天架,甚是饥渴,见酒肉上来,也不客气,灌了一碗酒,抄起跟前的一只烧鸡便啃。
许贯忠道:“元庆,你慢点,别噎着,如此村野,成何体统!”
史文恭笑道:“先生莫说他,真汉子就应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是真性情,够爽快!”
何元庆略停一停,嘿嘿一笑,又继续吃。
史文恭又端过一盘烧鸡,摆在他面前:“兄弟,烧鸡管够。”
史文恭坐在旁边,顺口问何元庆以前在哪里落草,落草多久了。
“啊,小弟前路过鸡笼山时,一伙强人下来打劫,甚是无状,是小弟扔了一锤,砸死他们的头领。
众喽啰见小弟有几分力气,皆恐惧拜服,请我留下,我是逃亡之人,无处可去,就在彼处容身,成了他们的大王。
我在鸡笼山落草,屈指算来,已经有两年又六个月了,也聚集了二三百人,临来时都遣散了。
小弟粗鲁,喜好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听见不平之事,都要管上一管,只不谙经营之道,虽练习了两年多,仍无寸进,山中因此甚是冷清,不过附近百姓倒说我的好处,有侠义心肠。
因小弟相貌之故,脸上有块黑痣,人都叫我鸡笼山黑子大王,不过到了九龙山,大王是断断当不得了。”
何元庆将手里的鸡脚放下,耸了耸肩,笑着答道。
众人看着他的表情,皆是大笑。
史文恭瞧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愣神之际,何元庆又道:
“当今世道浑浊,黑白颠倒,小弟流落为寇,也是无奈,凭着这对银锤,未逢敌手,于是小弟许下心愿,如遇到能赢得了我的,甘为驱使,万死不辞,今遇到头领英雄,实称平生之愿。”
史文恭道:“我兄弟聚在此处,非为打家劫舍,干那强盗勾当,乃欲图大业也。”
“元庆跟着头领干便是,总之,水里火里,绝无疑虑。”
史文恭甚喜,招呼众人饮酒,极尽其欢。
九龙山已有十一位头领,兵四千余,规模初成,宴席既毕,众人散出,杨再兴,罗延庆等与何元庆讲论武艺,他们年纪相仿,甚是投缘。
史文恭又请许贯忠,燕青等至后堂议事。
几人坐定,史文恭又与许贯忠,燕青说了别后情形,燕京之行,他也说了。
听了耶律神通之事,许贯忠,燕青皆惊讶不已。
许贯忠道:“耶律神通,我也听说过,此人骁勇绝伦,没想到却不是辽主耶律辉之子,有此一段曲折,身世如此,甚为可叹,彼既在外,以后辽国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他对史文恭搭救耶律神通之举甚为忧虑,只是已无可挽回,也不好多说,也就略过不提。
燕青知史文恭为救时迁,刘唐等,奔走甚力,大为钦服,又说道:
“头领遭遇,小乙也是意外,没想到头领已与石秀,刘唐,时迁等结交甚厚,实是幸事,头领欲图梁山,如晓以利害,这几位皆堪为用。”
史文恭道:“我固知梁山有不少真好汉在,只是为宋江所蔽,不识其真面目而已,因此前次相见,我皆曲意回护,不愿为敌,只是如何行止,尚无成算。”
“史头领用心良苦,小乙感佩,其实不仅小乙愿意效命,我主人卢俊义,与宋江,吴用仇隙极深,他在山寨度日如年,只恨力薄,不能成事,此头领所知也。
还有林冲林教头,自晁盖死后,他处嫌疑之地,甚为宋江所排挤,有名而无实,与卢员外可谓同病相怜,皆郁郁不乐,如我回去说起头领如此兴旺,二人必肯相助,只是如何筹划,还须史头领拿个主意。”
史文恭闻言甚喜:“如得两位师兄之助,何患事不成?不过眼下宋江忙着招安,我想这乃是可虑之事。”
许贯忠道:“梁山声名甚盛,兵多将广,此辈如归朝廷,将是头领之大敌,须设法阻止瓦解,且头领欲就大事,如能收服其中勇健者,乃是良辅。”
“正是这么说,为这事,我正没个头绪,先生到来,愿为我画一策。”
许贯忠思索一阵,沉吟道:
“我有上中下三策,供头领采择:上策,我与燕青交厚,又初来九龙山,此梁山不知。
如果我和何元庆,燕青,杨再兴假意押着头领你到梁山泊投诚,宋江必然大喜不疑,待进了梁山泊忠义堂,在宋江不备之时,我们忽然发难,制住宋江,吴用。
有卢俊义,林冲,燕青等为内应,以头领,何元庆,杨再兴之勇,变起仓促,梁山之徒必难抵挡,此为不难。
而后直言宋江之罪,杀宋江,吴用,如有不服者,皆杀之,罗延庆,栾廷玉,施全再率九龙之兵于外为援,则梁山可定。”
燕青鼓掌:“许兄此策甚善,雷厉风行,出其不意,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