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犬子,怎么说?”陆登问。
“令郎何在?请他出来,我有事请教!”冯躬厚声色俱厉。
陆文龙朝前一站,傲然道:“在下便是陆文龙,知府大人夜晚领兵到此,似有问罪之意,莫非我犯了什么事了?”
冯躬厚仔细瞧着他,上下打量,左右审视,目露凶光,满脸恨意,面色如霜: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了不起,了不起啊!”
陆登心里纳闷,这冯知府一直打哑谜,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想干什么?他亦不快道:
“有什么事,知府何不爽快的说,只管饶弯子怎地?怎么就了不起了?”
冯躬厚不理他,而是径直问陆文龙:“陆公子,本官问你,你今日白天可是去了滨州的御香酒楼了?”
陆文龙心里一动,点头道:“没错,我是去了,那便如何?”
“你去那干了什么?”冯躬厚提高了嗓门。
“自然是喝酒吃饭,有何不妥?”
“喝酒吃饭?你,你有没有将一个小姐的耳朵割下来?”
冯躬厚声音颤抖。
陆登听此问话,亦是一震。
“哦,原来是问这桩事情,实有,实有。此女心如蛇蝎,只因别人看了她一眼,就刺人之目,断人之臂,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我路见不平,故出手惩戒,我本欲明天去报官,大人你既来了,也省的我跑一趟,就麻烦你细细访查,将此女拿去问罪。”
陆文龙毫不隐晦,侃侃而谈。
“问罪,呵,哈哈,哈哈哈,你可知道她是谁么?”
冯躬厚的笑声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那我不知,我只知道她姓冯,莫非和大人有什么关系么?”
陆文龙已感觉到了有些不妙,但是他并无惧意。
“没错,被你割去左耳的女子,正是小女!”
冯躬厚满腹悲愤,冷冷瞧着陆登,“统制大人,本官的女儿被令郎无端在酒楼割去一只耳朵,小女痛不欲生,哀毁欲绝,正要来请教一下大人,如何是好?”
那冯小姐确实是滨州知府冯躬厚的独生女儿,唤做冯娇娇,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最为跋扈,
而冯躬厚却听之任之,无所不从,以至于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变得又自大,又自私。
冯娇娇在滨州城内宛如公主一般,人皆畏避,她又喜欢凑热闹,常去酒楼戏院寻乐。
冯娇娇自以为千金之躯,尊贵无比,视百姓如草芥,任意鄙弃摧残,乃是常事,遭冯娇娇残害的人,不在少数。
她在大街上看到有谁不顺眼,轻则喝骂,重则毒打,甚至伤人性命,仗着自己是知府之女,浑不在意。
冯躬厚虽为知府,亦恐有意外,给她配了几个武艺高强的随从保护。
常在河边走,早晚会湿鞋,她今天在御香楼却遇到了陆文龙,竟被其当众割去一只耳朵,羞痛难当,真乃从所未有之事,以至于昏厥过去。
随从小厮,丫鬟待定了神,急将她抬回府内,禀报知府。
冯躬厚闻此剧变,气怒交加,夫人也嚎啕大哭,跌足捶胸。
冯躬厚一面请医治疗,一面细问缘由。
丫鬟,小厮据实而言,冯躬厚听了大怒,将那两个丫鬟,几个小厮狠狠责罚,打的几乎丧命。
待小姐醒来,大夫已经给她包扎了伤口,小姐回想今日之遭遇,嚎啕大哭,痛不欲生,寻死觅活。
冯躬厚见之,心肝如裂,泪如雨下,咬牙道:
“我儿休哭,看我替你报仇,得罪了我,管他是谁别想好过!”
他当即点起衙役,会同本地都监,选了百十个健勇的军汉,径来问罪。
却说陆登获知此事,亦大为意外,惊愕万端。
陆文龙回来时,就有些神色慌张的,没想到竟惹下事了。
将知府千金的耳朵割了,这还了得!
“文龙,此事可真?”陆登喝问。
“父亲,是我做下的,儿并非蛮狠之人,实在是那女子残暴不仁,心肠歹毒,无端刺人之目,断人之臂,儿遇到此不平之事,怎能袖手旁观?如父亲欲责罚,儿亦无言。”
冯躬厚闻之,气的不住颤抖:“我女儿心肠歹毒?你就是佛陀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耳。”
“好,好个伶牙俐齿的公子!”
陆登忙道:“冯大人息怒,事情真相如何,我一定会问清楚,如果确实是犬子之过,我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呵,你要给我说法?好哇,我就在这里看看,你要如何给我说法!如果你给不给一个满意的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冯躬厚说着,朝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气喘吁吁。
陆登将陆文龙叫了出来,先让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叫来随他出去的军卒盘问,皆如文龙之言。
陆登知陆文龙之为人,嫉恶如仇,此事想来不假,当无虚言。
陆登既问过,进来向冯躬厚道:“知府大人,事情本末,谁是谁非,本官已知晓。”
“哦?统制大人有何高见?”
“犬子年轻冲动,割了令爱的耳朵,甚有不是,我一定重重责罚他。
不过令爱骄纵不法,嚣张恣肆,残人肢体,断臂刺目,简直耸人听闻,无奈太过乎?
她身为知府之女,本当温柔娴静,深居闺中,端庄自持,却出来惊扰百姓,残害良人,乃是知法犯法,更当重责!
仅仅是失去一只耳朵,已经算是侥幸了。”
“本官劝你回去之后,严加管束于她,深深吸取这次的教训,好生收敛,多做些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少一些无谓的折腾......”
“你,你这厮!给我住口!”
冯躬厚勃然大怒,指着他道,“陆登,这就是你给我的说法?”
“怎么,难道你还不满意?”陆登讶异。
“我女儿纵然有罪,也轮不到你儿子来教训吧?还有,我女儿这只耳朵,难道就白白的没了?”
“她这是咎由自取。”陆文龙道。
“那你想怎么样?”陆登问。
冯躬厚黑着脸道:
“很好办,要么,我将你儿子带走,依律定罪!要么,就简单点,我割下你儿子两只耳朵,回去给我女儿压惊!哪一条,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