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明悟

五庄观中庭内,镇元子居中而坐,两个童儿侍立一旁,红云冥河端坐其左右,孔宣居坐于末尾,众人身前矮桌之上,知岁酒各一壶,三颗人参果摆放整齐,镇元子面带笑容他缓缓举起酒杯道:

“两位道友还请举杯畅饮,莫要拘束。”

红云举起酒杯,他笑着抚须道:“冥河道友到底是首次驾临,来来来,且饮酒。”

闻言,冥河同样露出笑容,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怅然道:

“此等美酒仙果,若不能日日尝得,当真为人生一大憾事也。”

言罢,冥河抚须看向孔宣,他思量片刻伸手探入袖中,将那在不周山巅取下的藤叶缓缓从袖中取出,轻轻一抛藤叶便悠悠漂浮至孔宣身前。

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冥河哈哈大笑道:

“首次登门岂有空手而来的道理?这藤叶稍加祭炼勉可当做上品先天灵宝,便送于尔,当做贫道的见面礼。”

“这……”

孔宣一时拿不定主意,他转头看向自家师尊,见镇元子轻轻颔首孔宣这才将其收下放于袖中,而后起身作揖行礼道:

“长辈赐不可辞,如此孔宣便收下了,谢过上尊。”

这一幕看的红云不住点头,他啧啧称赞道:“大善,此子心性之佳乃贫道平生仅见,道友这次当真是捡到宝了。”

闻言,镇元子端起酒杯似有深意的轻笑一声,红云不止一次在其身前感叹,不难猜测这老家伙定然是动了那收徒的念头,一念至此,他也不再藏掖,悠悠道:

“贫道游历数十万载,也曾见过不少跟脚福源颇为不俗,且天姿极佳的后生晚辈,然有一生灵令贫道颇为记忆犹新。”

说到此处,镇元子止住话头,他端起酒杯悠然自得的抿了一口,双眸微眯,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一旁早就竖耳倾听等待下文的红云见此,不由得老脸一红,他催促道:

“道友莫要打哑言,速速道来!”

闻言镇元子呵呵一笑,他缓缓放下酒杯双指捻动,补充道:

“东方海外云层极高处,有一仙云,此云不凡,常有白,赤,绿三色霞光相伴,贫道途径此地便曾掐指而算,只感福源深厚故而留意。”

闻言,红云陷入沉思,不知怎么一股颇为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耸了耸肩,下一刻目光猛然看向肩头,哪里曾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缓缓起身,遥想当初,他以大神通调动诸天云动,唯有东海某处有云不听赦令,那日他便有所察觉,却并未放在心上,今闻听老友言语,而后恍然大悟,他呢喃道:

“想必那云彩早已诞生灵智,且与贫道一般皆为云彩化形,妙哉!”

“两位道友,贫道道场尚有琐事未曾处理,今日便先行拜别,来日定然一醉方休!”

言罢,不待镇元子冥河二人回应,红云身形扭转化作大鱼,一尾游曳已然远去数十万里,朝着东方而去。

“这……”

镇元子冥河二人对视一眼皆摇头苦笑,旋即冥河道人也缓缓起身,这位红衣背剑的道人倘若无那一身的血煞之气,看起来还是颇为儒雅随和的,冥河拱了拱手,轻笑道:

“既然如此,贫道也就不多叨扰,拜别道友。”

闻言,镇元子同样缓缓起身抱了抱拳,而后轻轻拍打了一下明月童儿的脑袋,他吩咐道:“童儿,取来三壶知岁来送于冥河道友。”

“是,老爷。”

明月大声应是,蹦蹦跳跳的向着一旁的道房而去,自老爷归来五庄观便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即便连平日性情颇为冷清的大师兄,脸庞之上也时常挂着浅浅的笑容,这让小童儿内心更加确凿了一个想法。

“有老爷的五庄观和没老爷的五庄观是不一样的。”

冥河踌躇了一下,终于是抵挡不住美酒的诱惑,也不扭捏坦言道:

“贫道当真是爱上此中滋味,如此贫道便却之不恭了。”

镇元子抚须一笑,“便当做为道友饯行的礼物了。”

“善。”

待一抹猩红流光拔地而起,飞遁至远方,镇元子这才缓缓收回视线,他目光一扫末尾矮桌之上的孔宣,愣了愣,见后者小脸酡红,不住的打着酒隔,镇元子忍不住摇头失笑道:

“痴儿,此酒水乃人参果酿造而成,其灵气何其充沛,以尔尚未达至金仙之境的修为,如何能承受的起此中磅礴之力?”

言罢他大袖一挥身形出现在孔宣身后,大手轻轻按在其头顶,伴随着一阵烟雾腾升,留存在体内尚未被其炼化的灵气瞬间被蒸发殆尽。

孔宣双眼迷离,脑袋一歪便倒在桌案之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镇元子将自家徒儿拦腰抱在怀中,轻轻推开中庭道房,将其放置于床榻之上,而后转身离去。

观道殿内,空旷的大殿内三柱心香徐徐自燃,烟语袅袅腾升,镇元子盘坐于蒲团之上,他看着手中地书,不由得陷入沉思。

以三种相辅相成的灵宝用来寄托三尸,毫无疑问必然首选地书,原因简单至极,皆因地书乃其伴生灵宝,人书天书尚未出世,可谋算一二,然此中因果牵扯太大,尤其天书,又名封神榜,关乎下一量劫之险,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并非孤家孤人,如何能舍得一身刮。

枯坐殿中千载,镇元子喟然长叹一声,他缓缓起身,轻轻推开殿门。

门外,明月童儿手持用一束枯草编制而成扫把,乃镇元子亲手制作,正在专心致志打扫庭院落叶,在其身后,清风童儿手持三柱心香朝着天际拜了三拜,而后将心香插入中庭院中的三足鎏金大鼎之中,做完这一切还不忘作揖又拜了三拜。

远处同一时刻,孔宣轻轻推开房门,这一醉便睡了千年,他小手捂住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定了定神,扫视了一眼院中,愣了片刻,这才他连忙放下捂住脑袋的手掌,快步上前两步行礼道:

“见过师尊。”

“老爷!”

清风明月寻声抬头,不知间老爷便已出关。

镇元子看着三人,悠然道:“倘若不舍得一身剐,如何守护的住心中大美好?吾明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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