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拔出插在太乙救苦道人心口处的长剑,眼神淡漠的看着太乙救苦道人身形消散。
青铜城外三千里处,矮矮的土丘之上,面白无须的太乙救苦道人摩挲着指尖翻转的铁钱,嘴角勾勒一丝讥讽的笑容,只是当他转身时,早有一柄长剑划过他的脖颈。
太乙救苦道人双眼瞪的滚圆,看着面色清冷的孔宣,后者缓缓将长剑反握,伸手抓向那枚铁钱。
“啪”的一声脆响,太乙救苦道人身形溃破,连同他指尖那枚铁钱一同化作泡影。
“十方化身,有趣……”
孔宣背手将长剑贴于后背,他静静屹立在山丘之上环顾四周。
只见广阔的黄土大地上,太乙救苦道人的化身足有数百道,此时正朝着不同的方向遁走。
思量片刻,孔宣翻手将长剑收起,从袖中摸出一柄巴掌长的黑色刻刀,抬手径直朝着虚空刻出两字:“归藏!”
刻刀落下的瞬间,两个漆黑的撰文在虚空具现,孔宣抬起手臂,将那两子撰文抓在掌心,而后狠狠贯入脚下山丘之内!
霎时间,大地山川如水波般荡漾起伏,以孔宣所在山丘为圆心,开始极速收拢过来。
见此一幕,那数百道太乙救苦道人的化身纷纷冲天而起,却见孔宣再度抬手,朝着虚空刻下二字:“周易!”
天穹之上,漫天的云气开始朝着下方聚拢收缩,那矮矮的山丘,此时宛如一只庞然大物张开的巨口,鲸吞万物。
天地六合,万物万生,无有背行者,皆是远来客。
那数百道化身此时犹如沧海一粟,被天地同力裹挟着朝孔宣所在山丘倒退而来。
“想要留下吾,那便来!!”
数百道化身赫然转身,面色狰狞的不退反进,在天地聚拢之力下,速度之快更甚往昔。
数百道流光犹如破天利箭般激射而来,孔宣面色平静的握着刻刀,“不知整日满口长幼尊卑的圣人,识不识得此字。”
言罢,他踏前一步,再度抬手朝着虚空攥刻,一个斗大的礼字在虚空骤然显化。
在礼字显化的瞬间,那激射的数百化身骤然止住身形,一个个呆立在孔宣百丈外。
他们肩头仿佛被积压了一种不可力抗的重物一般,皆齐齐弯下脊梁,持礼高喊:“拜见…夫子!”
孔宣清冷的脸庞绽放笑容,他就这般静静负手矗立山巅,接受着数百化身的礼拜,仿佛他不开口,那数百化身便需一直保持着礼拜的姿态。
“黄毛小儿!欺吾太甚!”
遥远的天外传来一声压抑至极的暴喝。
孔宣抬起头,目光越过九天,眺望向天外,似要穿透无尽混沌,与那开口之人对视:
“愤怒?”
“屈辱?”
“羞恼?”
“元始,既想斩我,不若你亲至?吾便矗立于此,且待你来。”
嗓音传出许久,可那天外再无半点动静,仿佛方才从未有人开口过一般。
孔宣摇了摇头,不免有些遗憾,抖手间,一道黑芒划破虚空,那数百道弯腰行礼的化身皆被齐齐腰斩。
孔宣擦去掌心周易二字,又抬脚抹去地面上的归藏,待天地重归宁静,他皱眉陷入了思考。
不多时,一道璀璨的金光自天际重重砸落而下,金光之后,庞大的青铜古城也缓缓出现的地平线的尽头。
多宝如来盘坐在莲花宝座之上,目光眺望着旷野,面露担忧,“道友,吾那二弟子乃吾选定此次西行之人,其身裹挟大气运,此次却被那元始掳去,该如何是好?”
孔宣叹息一声,“十方化身莫测高深,吾亦无解,当今洪荒恐唯有吾之师尊与道友师尊,方可寻其根本。”
闻言,多宝如来当即面露苦涩,“吾师尊如今身在混沌,无处可寻,为今之计唯有求助镇元师叔了……”
孔宣瞥了多宝一眼,摇了摇头:“如今师尊法身势微,占据紫金本炁不足三成,尚需女娲师叔、接引道人、冥河师叔护道左右,恐怕无法分心其他。”
“这……”多宝如来脸色彻底灰败了下来:“西行在即,倘若此时另寻一佛门弟子担此大任,恐有变数,这该如何是好?”
孔宣不语,闭目沉思了起来。
许久,他猛然睁开双眼,看向多宝如来,嗓音凝重道:“为今之计,唯有借助平心师叔之力,让金蝉子舍弃肉身,神魂投入轮回,转世重修。”
闻听此言,多宝如来眼眸一亮,他思索片刻重重颔首道:“别无他法了,既有定夺,便劳请师兄带我走一遭幽冥地府了。”
孔宣颔首,二人皆非优柔寡断之辈,当即联袂朝着东海之极极速掠去。
见此一幕,远处挪动而来青铜古城怔在原地,禽滑釐无奈的走出铁匠铺子,索性便将青铜古城定落此地,不再移动,静静等待着二人归来。
秦王宫内。
空荡的大殿外,漆黑的大门敞开。
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方士迈过、过膝的门槛,越过一位位披坚持锐的甲士,最终停步在一对交叉的大戟前。
而他停步之地,距离那王座高台,尚需百步。
高台王座之上,身形已有些臃肿的帝王依旧身穿着玄色长袍,靠座在大椅上,此时正静静翻看着一卷竹简。
有宦官脚步轻盈的走来,停在高台十步外,谄笑着轻声开口道:“陛下,徐福来了。”
闻言,王座上的身影缓缓抬头,便听得那宦官谄笑着将脊背压得更低:“陛下,徐福为您寻来了仙草,据说吃下能延年益寿呢。”
帝王放下手中竹简,抬头看向被秦兵夹在中央的修长身影,轻声呢喃道:“延年益寿……这世间,果有让人长生不死的仙药么?”
“将徐福带来,让寡人看看这延年益寿的仙草,究竟是何模样。”
闻言,那谄笑的宦官当即领命,一步小跑的走下台阶,命甲士放行了徐福,不待徐福开口,宦官便一把抢过后者手中的木匣,又邀功似的小跑着返回。
“打开。”
宦官连忙将手中的木匣打开,露出其内一根呈金黄中带着些许紫色的人参:“陛下,您看。”
岂料,帝王只是平静的瞥了一眼,便不耐的摆了摆手:“拿下去吧,交由那些方士将此物炼成丹药,先找人吞服一粒,看看其究竟是何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