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畔,浊浪滔滔,恍如沙漠花粟一般的昏黄浪花,拍击于嶙峋的黄石之上,顿时激荡起百丈浪潮,大浪倾泻而下,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东西两岸,两军兵甲早已铸起高耸,恍如钢铁铸就一般的人墙,随着商、周两军的兵甲不断驰援,那横跨黄河东西两岸,三座古老的拱桥,自然而然成为了那必争之地。
高居火眼金晴兽背脊之上的刘环,单手持剑,他勒缰绳驻足于拱桥之上,仇敌相见,分在眼红,并未有半句言语道出,他双腿弯曲,自火眼金晴兽背脊之上一跃而起,身形倒挂半空,手中烟云剑扭转。
当一道长火自天穹而落,径直砸落于周军阵中,两道沉闷的号角之声,自东西两岸骤然响起。
“众将听令,且随本相迎敌,斩杀来犯之人,护吾山川国土!!”
姜子牙一马当先,怀中三宝玉如意化作流光自去,将天幕长火击溃。
刘环落定于拱桥之上,他左手持剑,右手持壶,看着畏惧不前的周贼兵甲,狞笑道:
“众将士听令,右丞有言,无论谁人取下此獠首级,赏万钱,封百镇侯!”
此言一出,商军之内,立刻迸发出阵阵激昂呐喊,虽说他们唯有区区二十万兵马,对阵的周军足有六十万余,却未曾胆怯半分,加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果见一精壮魁梧的汉子,竟于两军阵中撤去周身甲胄,露出古铜皮肤,那虬结的肌肉,狰狞的青筋,足可见其恐怖的肉身之力。
那魁梧汉子自黄河东岸一跃而起,竟横跨黄河之宽,径直砸落于周军阵中!数名兵甲被其生生碾为肉泥。
其双臂横扫间,硕大的拳头砸落于围攻而来的周兵头颅之上,一拳之下,无一生还之辈。
“此人是谁的部将,竟如此勇猛过人?”
刘环看着只身凿阵的魁梧汉子,不由眼眸一亮,高声询问。
闻言,一旁的兵甲立刻开口回答:
“此人名为陈奇,添为青龙关粮草押运官一职。”
“岂有此理,如此猛将,竟安置于粮草之官,岂非明珠蒙尘也?此番破贼之后,待吾等返回青龙关,本将定要自张桂芳手中夺过此人。”
置身于敌阵之中的陈奇,全然不知自身已被刘环看重,他一拳排开欺身而至的周军,目光死死盯着后方,骑乘四不像的姜子牙。
陈奇双腿弯曲,自其口鼻之间有黄气哈出,见此黄气,姜子牙顿觉如身陷泥泞之中,只觉三魂七魄需离体而去。
当一道长虹化作流光,直取姜子牙脖颈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土行孙赫然破土而来,他一拳击出,同陈奇对冲,二者皆被巨力反震,退出数里之远。
“区区凡人之躯,不过习得一道旁门之术,缘何有此神力?”
土行孙抬了抬轻微颤抖的双手,只觉虎口似要崩裂,那见魁梧男子再度欺身而来,当即不敢大意,以法诀摄下头顶麻绳,晃动间,原本普通至极的麻绳,竟迸射道道金光,仿佛化作灵蛇一般,朝着陈奇缠绕而去。
“吾之法宝,可缚仙人,尔如何挣脱?”
“换做往日,贫道或可饶尔一命,以作驱使,此番却是留尔不得,且拿命来!”
土行孙粗短的手掌翻转,一根黝黑铁杵便被其握在掌心,挥舞间,直取陈奇头颅而去。
“铛!”
金玉撞击之声传来,土行孙借力后掠而去,他眯了眯眼,看着这位不知何时已跨越拱桥,仗剑而至的道人。
刘环轻声一笑,大手轻扶烟云剑剑身,他横剑于胸前,同样凝视着眼前这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矮矬道人,摇头晃脑,啧啧称奇道:
“原来请得阐教仙人而至,吾道西伯侯有何胆气,竟敢割据一方……”
说着,刘环上下打量了一眼土行孙,不由嗤笑道:
“便是请得仙人而至,也应当属广成子之流,尔不过区区三代弟子,凭尔微末道法,也敢阻吾剑锋也?”
言罢,刘环脑后狰狞法相骤然腾升,那灼热的气浪同恐怖的气机,瞬间将百里之内的周军兵甲尽数掀飞,再无一人敢踏足其法相百里之内。
刘环大手扶住自身脖颈,扭动间,传出闷雷阵阵。
“若非顾及杀生太多,业火加持已身,贫道何须这般压制修为境界……”
话音未落,刘环耳畔便响起一道极为淡漠的嗓音。
“既这般辛苦,那便无需苦苦压制,不如……贫道助尔一臂之力,可否?”
“呃……”
刘环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却是一柄通体玄色的长剑,竟生生洞穿自身法相胸膛。
吕喦道人面无表情的端坐于刘环法相头颅之上,如渺渺蝼蚁置身山岳之顶,他招了招手,那洞穿刘环法相胸膛的天堑巨剑,瞬间化作寻常大小,自回棉布之中。
做完一切,吕喦道人这才低头俯瞰脚下战场,仅一眼便勘破其中厉害所在,他双指并拢于胸前,摇头叹息道:
“六十于敌二十,本该吞并之势,却被三处桥梁,生生卡住大龙咽喉,不该如此。”
言罢,他并拢于胸前的双指,只是朝着下方虚空轻轻一点,便见天穹之上有金光聚拢而来,化作一颗恍如大日一般的灿灿金丹。
金丹颤动,有纯阳之气千丝万缕,自天穹之上洒落而下,如雨落人间大地,众生一隅藏身之地。
潜藏于两岸之间的魔家四将,见此情景,再无法忍耐。
身穿红袍金甲,怀抱混元珠伞的魔礼红,一步跨出,竟是踏浪而来,将怀中大宝抛入天幕,十色宝珠落于九天,一张庞大似炉顶的遮天宝伞撑开,将天穹而落得纯阳之光,尽数阻于天外。
见此来人,方才挣脱束缚的姜子牙,忙高声叫道:
“吕喦道友且小心,此四者不凡,具有大宝旁身,道友万不可轻视!”
闻言,吕喦道人难得轻轻颔首,对于姜子牙所言并未反驳,倘若换做前世,似这般生灵,翻手便可镇压,然,于眼下吕喦道人而言,却是殊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