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
今天是怎么了?合约恋爱对象刚好是前男友,开车走神又撞了前男友的布加迪。苏时严重怀疑今天她犯太岁并且有证据。
她好一会没回覆,池煜像是能读懂她的心,颇为大度地又接着发了一句:
【我这边也接受其他的赔偿方式。】
苏时嘴角抽了抽,在键盘上敲下:【多少钱?】
新信息跳进视线:【五十万。】
“......”
你不如去抢。
苏时闭紧双眼,克制着慢慢往上蹿的火气,咬牙切齿地回覆:【还有什么其他赔偿方式?】
那边的池煜看到屏幕底下蹦出来的这行字,唇角牵起一个小弧度,手指点了几下屏幕,将编辑好的信息发了过去:
【先欠着,我好好想想。】
这回等了许久都不见苏时回覆,估计是被气得够呛。
池煜放下手机,想象苏时此时的表情,心情颇好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身后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不用回头也能从脚步声听出来,是他的经纪人。
张浩磊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由远及近:“祖宗!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和我说!”
池煜靠着沙发,连眼皮都懒得掀起来,淡了笑意,问:“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你自己说你干了什么好事!”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张浩磊气冲冲地走到他跟前,将合约啪的一声拍到茶几的透明玻璃上,“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和苏小姐签恋爱合约!要是得罪了苏家的人,你八条命都不知道怎么赔!”
池煜进圈这么几年,做事狠戾果断,发展得比任何人都要迅速,成了顶流不说,自己手里也有好几家公司,甚至在星拓是除了秦容彦的第二大股东,已经是圈里很难惹得起的资本了。
但怎么说他也是才发展起来的,根基还没稳固,和许城苏家这样的百年世家还是难以匹敌。
“不过算你聪明,知道找人去酒店开间房,如果签约地点定在你家里,现在已经新闻满天飞了。”
张浩磊气还没消下去,正热着,擡起手给自己扇了几下风,顺带瞅了某个吊儿郎当的人一眼,继续说:“秦总也真是的,这苏小姐要签合约,随便找个新人塞过去不就完了,干嘛要把你卷进去?而且,就为了50万,你不懂拒绝啊?”
池煜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没回话。
张浩磊看他那不在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时候成哑巴了?”
他带池煜那么久,这哥虽然有脾气,但在业务上一直很听话,从来没闹出什么事。这次居然瞒着他签什么恋爱合约,若是事情败露,别说池煜,就是他这个经纪人肯定也没得做了。
或许是自家经纪人看起来实在是气得要冒烟了,池煜挠了挠耳朵,眉骨向上擡,终于有所反应。
“是我自己跟秦容彦说我要签的。”
“什么?”张浩磊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是不是被秦容彦pua了?”
“......”池煜抿直唇线,不带情绪地投了个眼神过来,就差把“你没事吧”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窗外高楼林立,各色霓虹灯交错变换,将大厦照得流光溢彩,宣绘着城市夜晚的繁华。池煜向外望,饱和的色彩折射进他眸底,浮光涌动在眼波之中。
半晌,他突然开口,声音沈沈的,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苏小姐就是苏时。”
“废话!我当然知道苏时就是苏小姐!”张浩磊气急败坏。
池煜依旧懒洋洋地望着窗外,没再多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张浩磊才反应过来池煜话里的意思。他瞳孔放大,倒吸一口气:“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苏小姐吧?”
回应他的仍然是沈默。
看他这样子,张浩磊就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责骂的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都再也说不出口了。
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
窗户没关,夜晚的凉风卷着外面花树的清香灌入屋内,轻轻淡淡的,还未到鼻尖,便被风吹得四处散去。
握着茶杯的指尖松了力气,杯底磕碰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池煜望着杯子里浮动的茶面,兀自开口:“我想赌一次。”
就算是可能从顶端跌到谷底,他也认了。
张浩磊心情很覆杂,但看着池煜坚毅的侧脸,知道劝了也没用,最终也只能妥协,“行吧,那你自己注意点。”
作为池煜的经纪人兼好友,他比任何人都更不希望看到池煜不好,于是走的时候一停再停,担忧地看了池煜好几眼,才吐出一口气,转身出了池煜的家。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接连熄灭,有人酣然入睡,有人却一夜未眠。
第二天来得很快,整座城市慢慢苏醒过来,街道上的吆喝声随着升腾的白烟肆意飘向每个角落。而外围的山野隔绝这些热闹的烟火气,相比起来,显得静谧许多。
山野间的草地平坦开阔,从南到北抹上一层青绿色,四处围起白色的栅栏,场内有不同设计的跑道,隐约看到几个穿着马甲戴着头盔的飒爽身影驭马奔驰着。
苏时背着训练包,穿过长廊,走向更衣室。
“苏时姐,早。”几个刚入队的年轻小孩迎面走来,朝苏时打招呼。
她微笑点头,“早。”
其实苏时今天来的不算早,几乎是踩着点到的马场。
看见场上几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马背上奔驰了,她加快脚步走进自己的更衣室,将包放在长椅上,拉开拉链将自己的训练服拿出来。
马术选手的日常训练服不是平日里能看到的那种华丽精致的马术服,一般都是用特殊材质制作而成的紧身训练服,弹力大,排气透汗。
苏时将上衣和马裤套上,系上腰带,穿马靴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在一起一天的“男朋友”。
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那个又拽又痞的性格,没有减轻,甚至更甚。
大学毕业后与池煜分手后,苏时便再没有谈过恋爱。身边的朋友都说她是太专注于事业,她不置可否。她的梦想很远大,不仅仅是成为一名优秀的马术运动员,更是要作为一名女马术运动员,代表中国参加后年的巴黎奥运会。
这个机会,她等了很久,并为此奋斗了很多年。
再说回恋爱,她也不是不想,在国外训练那几年,追她的男生也有那么几个,但她对着谁,都再也找不到当初怦然心动的感觉。就像是喝惯了让人微醺上瘾的酒,再喝什么都是平淡无味的。
直到昨天与池煜重逢,逆着光看清他的脸,已经平静了许久的心脏竟又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苏时并不承认自己对他还有感觉,换任何一个女孩对着那张脸,也会和她有同样的生理反应。
她直起身,左手擡起绕到后背想去用手指勾起上衣的拉链。这件训练服是新的,拉链开到背部中间,她竟够不到。
门在这时被叩响。
敢直接来更衣室找她的,从来都是队里的小女生。苏时没多想,直接开口:“进来吧。”
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在门口停住了。
池煜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苏时穿着深色的紧身训练服背对着t他,身上每一处曲线都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
更衣室里没开灯,有些暗,她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却显得更加白,凸起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上下动着,直直的脊椎骨往下是难以窥见的风光。
池煜没有移开眼,径直朝她走了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捏起她的拉链,缓慢地向上拉。冰凉的指尖碰上她的皮肤,使她的背部因陌生的触感而泛起一颗颗小疙瘩。
两人离得很近,苏时的背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
几乎是一瞬间,一股陌生的气息从后往前包围住她,她才反应过来不是女孩子,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地转身,对上男人眸光暗涌的眼睛。
看到来人,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苏时有些窘迫,但压着情绪,没表现出来,“你快出去吧,被别人看见不好。”
池煜拉好拉链,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找了个储物柜懒洋洋地靠着,闻言眉毛蹙起,有些不满意苏时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
“苏时,你搞清楚,是你自己让我进来的。”池煜声音压得很低,听得出是有些不爽了。即使是在她的地盘,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微暗的环境中还是很有侵略性。
他不再像昨天刚见面那样,称她为苏小姐,而是像以前那样,叫她苏时。
太久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苏时微微怔住。想想也是,毕竟人家刚帮了她,她就赶人家出去,确实是有些不道德。
还没等她回话,池煜又低头漫不经心地笑了两声,“况且,我怎么能是别人?”
松松散散的笑意在不大的更衣室里听得很清晰,绕着耳廓进到耳朵里,显得格外磨人。
“对吧,女朋友?”
苏时猝不及防被这三个字呛到,转过身去咳了几声。等转回来的时候,看到池煜还倚在那,笑得连肩膀都发抖。
很明显,那三个字纯粹是逗她玩。
苏时脸黑了下来,没好气地出声问:“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吗,怎么还有空来这?”
“事情办完了,来找你教我学骑马。”池煜一脸平静,看出苏时又要拒绝,淡淡地补了一句:“秦容彦让的。”
既然是秦容彦叫他来的,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时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你不是很多骑马的戏吗,我看你挺会骑的啊。”
“都是替身。”池煜笑着擡起眼,像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看来我的戏你没少看啊。”
他朝她走近了几步,窗口渗入的微光映在脸上,能清晰地看见他调侃的表情,苏时却立刻捕捉到了他眉眼间的疲乏。
反驳的话到了唇齿边,她忽然就不想计较了。她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不由得想,今天早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看起来如此累。
苏时没再说话,转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套男士马术服,递过去,示意他换上。
没听到她的回嘴,池煜似乎有些不解,他双手环胸站在那,看着苏时手里的衣服,没有马上接过去。
苏时看见他看向马术服的眼神,一副“我才不要穿你前男友穿过的衣服”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
她的私人更衣室出现男士马术服这件事,好像确实有些奇怪。想到这,苏时耐着性子解释:“这是我爸的,他没发福前和你身材差不多。”
池煜听完,这才点点头,终于伸手把衣服接了过去,见苏时还站在那,正要解上衣扣子的手停住,又问:“怎么,苏小姐还要站在这监督我换衣服吗?”
苏时有些无语,谁稀罕看你。她麻利地背上包,丢下一句“没兴趣”就径直出了门。
外面天气大好,倾洒在地面上的阳光跃动在苏时脚底,她等得无聊,索性低头看石砖缝里长出来的小草,上面还趴着几只懒洋洋晒太阳的七星瓢虫,那样子跟某个人一模一样。
苏时没等太久,池煜就走了出来。
深色马术服衬得他身高腿长,衣服下是流畅分明的肌肉,能看出常年健身的痕迹,冷白的脖颈随着扭头的动作拉出流利的线条。
苏时没忍住,目光在池煜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虽然是第一次看他穿马术服,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朴素无装饰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荷尔蒙爆棚。内娱顶流确实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观众的眼睛没瞎。
“走吧。”她收回视线,引着池煜来到马厩,选了匹黑棕色的马。
骑马前还需要一些准备工作。苏时将马绳扣好,把汉垫和马鞍放到马背上,又蹲下来仔细给四条马腿缠上绷带,再将水勒套在马头上,才解开马绳,将马儿牵了出去。
苏时牵着马走在前面,池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暖洋洋的光落下,草地上的草软乎乎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个没人的宽阔处。
“就在这吧。”苏时停了下来,“我先骑一次示范给你看。”
池煜退了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场地让给苏时。
对于一个十二岁就学骑马的人来说,要教一个新手不成问题。苏时手拉着缰绳,左脚踩住脚蹬一用力,整个人便轻盈地坐在了马背上。
她配合着动作讲解:“我们一般从马的左边上,上马很简单,像我刚刚那样左脚用力,右脚擡起,跨上来就好。”
“我们要先适应马的节奏,骑马过程中脚用力踩住脚蹬,在前外侧肩向前伸出时,我们的臀部要擡起来做起的动作。”
苏时认真起来,褪去了平日里的高傲脾性,一步步地教他怎么做。
她拉紧缰绳,轻轻用小腿夹一下马肚,马儿就慢慢跑了起来。为了让池煜看得更清楚,她骑马绕草地跑了一圈。
池煜紧紧盯着马背上的娇俏身影,动作熟练,身姿飒爽,头盔下的马尾随着身体的幅度上下摆动着。
这不是第一次看她骑马了,可每每看到,还是一样移不开眼。
她太美了,尤其是在马上的时候。
池煜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不再如刚刚那样浮躁。
可心一静,眼前又不受控制地浮现今早的场景:
围栏,病房,坐在床上如纸片般苍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