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太着相了。”
“太着眼于表象了。”
“你们若是看过一些佛道妙法之书,当不会如此言语。”
“荷西的为人,心地纯善,性情纯净,他家里困难,乃是为真,心意助力不该有那般杂念。”
“衣裳吃食之物,可为。”
“财货也是可为。”
“左右都是一些俗物罢了。”
“难道遇到困难之人,还要踌躇再三才能够相助?兰哥儿,这可不是很好的道理。”
“……”
宝玉轻嗅手中的茶盖,目视刚才那个秀丽侍女远去,多有遗憾,幽幽的看了鲸卿一眼。
自己正想要和她说说话的,鲸卿就让她离开了。
其实,此间无外人,无需那般多的礼仪。
手中的茶水香气不错,然则……茶盖、茶盏边角遗留的一丝丝女儿家清香也在。
嗅之,更加怡人。
荷西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比府中一些丫鬟姐姐身上的气息还好闻,自己很喜欢闻的。
环儿说了那么多,说荷西骗自己,他如何要骗自己?要骗自己的钱财?从无……,他从未那般言语过。
骗自己的好处?
自己身上能有什么好处?
是以,可见贾环所言所语都是假的,都只是猜测,都只是臆想,完全不足说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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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不大,都是从哪里学来的道理?是珠大嫂子教的?助力一些人,要再三抉择?
如何可以?
扶危救困,果然还要再三斟酌,岂非那些困境之人更加麻烦,这一点不好,很是不好。
助人。
救人。
是心意之事,不该掺杂别的外在之物,也不该掺杂世俗名利之事,更不该求取什么回报之事。
刚才那位丫鬟姐姐身上的香气是凤仙花带来的,自己可以肯定,只可惜她走了。
不在这里了。
“……”
贾环不想要和某人继续说话,和他说话就是浪费口水,喝着茶水,吃着点心,抓过一把瓜子,快速磕着。
“……”
贾兰想要有言,但……想着母亲的交代,出门在外,少说话,免得生事。
但。
宝二叔的话,听着不太对的。
若说没有道理,也不尽然。
自己所言,也是道理的。
这……,算了,还是先喝茶吧,和宝二叔说道、争论、争辩那些事,没有什么用处。
“钟哥儿,你……,你书房可还有一些经义文章的讲义、卷子?”
“……”
这里是钟哥儿的府上,只是和宝二叔言谈,也有些失礼,尤其……今儿自己前来钟哥儿府上,还有一件……一件小小的事情。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双手浅浅一礼,多为规矩的可爱模样,白嫩圆胖的脸上多期待。
母亲!
随着自己学业的进益,母亲于自己的教导,也变成自己看书、自己练题、自己精进了。
母亲说原本她觉她可以教导自己到十三四岁的,现在就……提前了许多。
钟哥儿的缘故。
却是钟哥儿的缘故。
钟哥儿于自己多有提点,送给自己许多好的书,还有许多市面难以买到的好东西。
“兰哥儿,你……你这般学业心思,很是难得。”
“甚是难得。”
“那些文章卷子、讲义……我都有让白石书院的同窗整理。”
“现在不着急看,等用过饭后,我让人取来,你再瞧瞧。”
“你如今的学业,按照生员秀才的标准,你绝对有了,只是……在直隶之地,在京城之内,欲要取中进学的名额。”
“难度大了许多。”
“珠大奶奶想让你前往国子监,荫生入内,将来直接参加乡试,这省事不少。”
“于你而言,再有数年,达到京城生员进学的水准,夺得一个名额不难。”
“若是放在外省一些偏僻之地,一二年的时间,兰哥儿你就可以做到了。”
“……”
贾兰!
小正太的学业之心,秦钟实在是佩服,必须佩服。
也佩服珠大奶奶的教导,珠大奶奶对贾兰多有珍爱,亦是有一丝丝溺爱。
然则。
这般情形下,贾兰心思有动,也愿意去学,对于那些四书五经的东西很有兴趣,更为罕见了。
若说作假,学业进度是做不了假的。
一日日都去学堂,贾兰现在都靠近进学生员秀才的水准了,宝玉都逊色了一些。
贾环。
贾环心思都不在那上面。
如今来自己这里,已然盯上白石书院的那些讲义、经义卷子了,真难为贾兰心思了。
那些东西。
珠大奶奶先前也有同姐姐说过,希望自己可以将白石书院的一些好东西收集一下。
入大观园的时候,遇到李纨,她也会同自己提及那件事。
对自己来说,不是难事,也非大事,书院内……也有做那样的事情,将许多东西整理整理,更方便学员进益。
对书院的学员来说,是寻常东西。
外界,是买不到的。
市面上可以买到的都非最新之物,多为粗糙之物,多为浅显之物,对于刚开始念书的读书人而言有些用处。
过一段时间后,就用处不大了。
贾兰!
他是真的在进益。
走正常的举业路子,早晚进学秀才,乡试有成,也是时间问题,走国子监的路子,乡试中举……要等不少时间了。
“多谢钟哥儿!”
“钟哥儿过赞了,母亲说……我现在想要取中秀才,还不够,还差许多。”
“……”
贾兰大喜。
一双圆润有神的眼睛多亮堂,从椅子上起身,圆胖的面上弥漫别样的惊喜,又是一礼落下。
母亲说了,若非钟哥儿助力,自己的学业水准至少还要等一二年,才会有如今的层次。
钟哥儿。
已经将那些讲义、卷子备好了。
实在是大喜过望。
“兰哥儿,今儿难得没有去学堂,你还在念叨那些事。”
“……”
宝玉细细的品尝一口茶水,杂糅虚空隐约还留存的丝丝女儿清香,外加茶香,别样享受。
唯有。
兰哥儿又在说经义文章的事情。
兰哥儿小小年纪,怎么就成了小小的之乎者也之人?小小的禄蠹之人?
整日里就待在院子里,念那些无趣的书,写那些无趣的字,做那些无趣的卷子。
如今来鲸卿这里,还要那什么讲义、卷子?想着前几日老爷的呵斥和责备,略有不妥。
今日是鲸卿的生日,当说一些喜庆的事情。
“宝二叔……。”
贾兰前一刻还欣喜万分的圆胖面上,不自觉稍稍有些尴尬,于宝二叔一礼,坐于先前的椅子上。
“喝茶。”
“先在这里歇一歇,待会咱们去后院,那里……更为热闹。”
“琮哥儿近来在百草厅如何?”
“可有遇到难事?”
“……”
宝玉的性子是那般。
贾兰的性子也是那般。
一个不愿意听到和四书五经有关的话题和事情,一个就喜欢说道经义文章的妙处。
彼此一处。
瞧着小正太此刻窘状的模样,秦钟端起茶水,一语将事情揭过去,视线有动,落在贾琮身上。
他以前的性子就有沉默。
现在,还是有些沉默。
今岁开始,他多前往百草厅为事,为实习,为学徒,由明月道长照看着。
也顺便提点提点。
上元节后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贾琮的事情,自己也有询问三姐。
贾琮在百草厅非如此。
在百草厅尽管也很平静,话语还是有的,还是有朋友的,在百草厅做的不错。
还是习惯的。
“钟哥儿,百草厅很好,没有遇到什么难事。”
“百草厅上下都有章法条理,有难事了,也会很快解决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百草厅实习,受益良多,再加上明月道长的指点,我觉……进益很大。”
“多谢钟哥儿。”
“……”
贾琮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静静坐着,静静吃着点心,静静喝着茶,听着宝二哥和贾环他们言谈。
听着贾兰说道诸事。
也想着说一些事情的,只是宝二哥他们的话不少,自己……不着急,今儿的时间还很长。
钟哥儿。
钟哥儿直接问到自己来。
钟哥儿。
一时间,心性激荡,放下手中的茶盏,忙一礼看向钟哥儿,对于钟哥儿,自己是万分感激的。
若非钟哥儿,难有今日的自己。
若非钟哥儿,自己当初不会对医道有兴趣。
若非钟哥儿数年来不断的答疑解惑,自己也难以坚持下去。
若非钟哥儿同二嫂子说话,自己也难以出府。
若非钟哥儿之故,明月道长也不会每隔两三日,就会抽时间指点一下自己,尽管指点的不多,但每次指点之前,自己都想好问题的。
是以,足堪受用。
自己是府上的庶出子弟。
按照府上的规矩,过了十六岁后,就可以开始考虑出府之事了,等姻亲之人选定,就可以出府了。
府中会给予房舍以及一笔银子,此外,再无其它的。
房舍可用。
银子花完就没了,自己早早就想着那件事了,想要好好的过活,还要过的不错。
需要有些本事。
需要有些手段。
恰好……数年前钟哥儿医道扬名京城,诸般所得数不胜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爵位……。
自己……自己也渴望着那一日。
就算没有那一日,当一个医者郎中貌似也不错,尤其在百草厅当一位医者不错。
一念之觉,便到了今日。
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