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回到家中,卫双舒都没能明白自己亏在了那里。
春桃和夏云看着一路上冥思苦想的姑娘,心里忍不住偷笑,家中上上下下就没几个能制住姑娘,还是姑爷厉害。
她们两个还是头一回见姑娘这个样子,看来这个姑爷,娘子是找对人了。
卫双舒转头就看见了她们两个在偷笑,心中的郁闷又添一分,她今天明明是要过去打他一个猝不及防的,结果不如意就罢了。
还把自己赔进去了。
“你们两个不要偷笑了,我都看见了。”
她语气幽怨地道,两个丫头很快就收敛了。
“想笑就笑吧,憋着多不好?”卫双舒一路上都没想明白,此刻也不再执着了,等她们笑完了就要办正事了。
春桃和夏云见姑娘不再冥思苦想便也跟着认真了起来,姑娘要吩咐她们做事,还是认真些为好。
“你去查查看咱们铺子和章丞相家有合作的共是哪几家,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了。”
尽管说京城的铺子都是父亲最信得过的家仆在管,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也并不清楚这些人有没有背叛她家阿爹。
“连带着其他几家的也一并查了,若是有机会你把信得过的人换上去,若是能混进他们家更好。”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夏云一听便知道姑娘这是要在那几家里安插人手,但这一时半会的可能办不到。毕竟世家大族御下极严,采买的人更是贴心,不好安排。
“不是叫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办到,想法子做就是了,做好做成了有重赏。”她要放长线钓大鱼,这几家在京城可都是老世家了,一时半会不会倒。
“不过我也是有期限的,两年之内办成,过时不候。”再晚,说不定就用不到他们了。
“两年之内够了。”夏云自己大致估计了,一年之内也是有可能的,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魄力了。
卫双舒也觉得绰绰有余了,把剩下的事情交代明白了,就叫夏云去办了。
“春桃,你去把秋槿叫来。”
春桃连忙去叫秋槿,恐怕等会姑娘也有事要吩咐她去做,所以连带着秋槿也要动起来了。
卫双舒已经不打算继续想裴不明那件事了,但是这心里还是气不过,想着要如何才能扳回一成。
既然她已经吃亏了,那么他可就不得不穿一些他自己可能并不喜欢的衣裳了。
为了防止春桃和夏云这两个丫头同他说,她还要把春桃支走,私底下同秋槿说。
“姑娘安好。”
“春桃,你去问问今年京城这边开始查账了吗?我要每日进账最多最好的还有最差的那几家铺子的账本。”
快要入冬了,查完账,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若是查到什么手脚,那早些处理了,她同父兄一起还能过个好年,至于有异心的人能不能过好这个年。
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先从这些铺子入手,先看看这京城的家仆里有没有混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若是中途进账忽然消减大半的,账本对不上的也要。”
她倒要看看,京城的人有几个是把她这个姑娘放在眼里的。
毕竟在京城这些家仆眼中,她可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又是一个姑娘家,就是要到了账本也未必能看明白……
说不定就大大方方的把假账给她了呢。
有时候自己看上去很好欺负,也是一种优势,卫双舒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容貌想道。
春桃不明白姑娘为什么忽然又要查京城的账,但是看姑娘不像是临时起意,便照做了。
秋槿看向姑娘,又瞟了一眼出去的春桃姐姐,姑娘好似也要吩咐她去做事,那等会谁在跟前伺候姑娘啊?
“你去挑几身衣裳过来,尺寸我同你说过了……”
听完姑娘的要求,秋槿不可思议抬眼望向姑娘,姑娘这是要给姑爷找衣裳,可为什么要女子的裙衫?
卫双舒也只是想拿去吓唬吓唬他,没指望裴不明能穿给她看,毕竟男子大多好面子,想来也是不肯。
面对秋槿的疑惑,她选择不解释。
“你照做就是了,找来了悄悄给我,不要叫春桃和夏云知道了。”卫双舒再三叮嘱道。
见着秋槿在震惊中,务必认真的点头应下后,她才挥手示意她走。
秋槿看着姑娘很认真的叫她去办,便整个人都有些云里雾里的,姑娘是真不担心姑爷同她闹脾气吗?
还是说,她落伍了?还沉浸在震惊里面的秋槿,还是老老实实去办事了。
卫双舒在兄长给她的信件里得知了,因为有了那份名单的缘故,他们那边进行的十分顺利。
大概在下个月月末前就能到京城了。
还有她要他查的几个人,大致有了眉目,等他到了京城再同她细说。
那几个山匪头子能交代出来的东西,或许更有用些,能叫兄长谨慎到不敢在信件里同她说显然就是很有用了。
或许,她在温掌柜手上拿到的那份名单很重要,甚至可能与幕后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好她那天一时兴起去查了温掌柜的茶楼,不然这份名单就要被那账房先生给烧了,届时再想查到幕后之人可就难如上青天了。
想到这,卫双舒心惊不已,就是她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事情都不会如眼下一般轻松了。
与此同时,今日入京述职的诸位大臣已经被安顿好了,今日卫双舒站的那个包间也被大理寺包下安插了人手守护着驿站里面的人。
不仅仅如此,驿站周边也安排了人站岗巡逻,还有人换班,上上下下从衣食住行一律安排妥当了今日进京述职的安排才算结束。
这还不算完,明日后陆陆续续还有不少大人要来,只不过不像今日一样繁琐了。
季燕匪在得知今日表妹去过那个茶楼的包间后,眼眸微动,随后不动声色的按下不提。
同下属说:“姑娘家家的去喝个茶,有什么稀奇的?凑巧罢了。”
打消了属下的疑惑。
同时在心里又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这个表妹,他自己还是到了驿站才知晓对面茶楼有个包间可以看到驿站的全貌。
她是怎么知道的?还如此顺利的进了那个包间?这不可能是巧合。
季燕匪的思绪飘动着,那家茶楼似乎并不是卫家名下的产业,但是那家茶楼在京城之中也很受欢迎,包间更是抢手……
她是怎么提前一天订到那个位置的?
他属下带着人过去的时候,茶水还温热,茶点都还好好地摆着,但是与她刚好错过了。
她连他什么时候派人过去都算计到了?
季燕匪就坐在茶楼里看着对面的驿站,里边住着的可是景朝大名鼎鼎的雍王殿下,还有诸位大臣和将军。
今日由他和御林军统领一同负责安置的事宜,既是对他们的保护,也是对他们的监视。
“季大人,别来无恙。”
季燕匪收回思绪,连忙起身回礼,看向了来人,御林军统领李常怀。
“李大人安。”
来人着一身战甲,腰间配着一把长刀,身姿高挑极为威猛,许是在军中待过眉眼间带着些许戾气,眼角还留了一处狭长伤痕一直蔓延到头盔里。
他们难得共事一回,双方都还算客气。
一同落座以后,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直到谈起了雍王殿下。
“我记着你出身的正好是雍王手底下的这支队伍,只是封战功的时候,先帝给你封了个御林军统领留你在宫中做事。”
“季大人记性不错,正是这一支队伍。”李常怀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着,没等季燕匪追问,他便站起身走到窗边。
遥望驿站的情景,季燕匪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却是识相的没有追问,而是起身同他站在一处看向了驿站的方向。
他们都是陛下的人,同样也是站在景朝百姓那一方的人,谁要同陛下与万民作对,他们便站谁的对立面。
哪怕是曾经昔日的战友,也一样。
唯有如此,景朝的天下才有可以展望的未来。
与此同时的驿站内,宋高惇已经知道了,在驿站外守卫着他们这里的是他那个好侄儿手底下的两个年轻人。
季家的三公子,还有昔日统领过大军的李常怀,可都是新一辈的人才,只可惜不是他手底下的人啊……
“章丞相的人今日在城门口的时候,给咱们递了信。”说着便把信件呈到宋高惇面前。
宋高惇接过信件拆开后,眉心止不住的跳,章丞相说新一辈的书生之中最前边的那五个人,没有下落,更是谈不上拉拢。
到眼下都还一无所获,也不知躲到了京城的那个角落……
看着那五个人名,宋高惇人都要气炸了,前边有四个他在江南的时候只差一点就拉拢到了,只是乌建德坏了他的事!所以才没能成。
眼下这人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丢人现眼了,这两个月也没给他写过信,也不知道他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殿下。
还有这个,明明就是邹敬那个庶长子,怎么连他都拉拢不到?!
刚到京城就诸事不顺的雍王殿下,看完这封信人都要昏过去了。
偏偏外边还都是他那个好侄儿的人,惊动了还不好交代。便只能强行把自己的怒气,压了下去。
旁边的管家在旁边听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偏偏他还不能找借口离开。告老还乡的请求也被殿下无情的驳回了。
还要他不远万里的跟着来到了京城,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勤勤恳恳的给殿下卖命。
“管家,你想办法联系一番我们在京城里的人,先筹集一番银子把封地那些人的口粮准备好了。”
宋高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这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上次他回到封地,那些人的粮草又差点弹尽粮绝对他的信誉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此番他回京,若是不能保障好他们的粮草,他们少不得要闹着回景朝。
管家是战战兢兢的应了这番话,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照做啊。
“这几个人若是能拉拢到殿下手中,那绝对是咱们的一大助力。”一身黑色道袍的道士,指着信纸上的那几个名字开口道。
他刚刚拿着这几个人的名字算了一下,可都是肱股之臣的栋梁之才,若是真的能拉拢到他手下做事,那起事成功的几率高达八成。
可见这几个人相当重要。
只不过他算出来了,也只能提醒道这里,不然受到反噬的还是他自己。
“再派一个人去找一下乌建德,看他这秋闱考的什么东西,不如收拾东西滚回泉州同他父亲一起务农算了!”
看着乌建德在的那个末榜,宋高惇的火气便蹭蹭的往上冒,谁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是个可造之才的?
他可笑还差不多。
“是。”下属同样是战战兢兢的领命,下去行事了。
进来主子的脾气是越加不好了,稍有不慎就要被罚,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伺候着。
“殿下稍安勿躁,眼下不是还有春闱吗?殿试之后还有机会可以拉拢他们,不必急于一时。”
道士除却算错了他江南一行外,其他算的还算准确,他说话也还算有几分效用。
宋高惇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确实在殿试之后,他们还可以拉拢他们。
季燕匪和李常怀的人都得知了,雍王要找一个乌姓公子的消息。
季燕匪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回想着那人在公堂上的胡言乱语,心中便有了个数。
他那个上头有人,指的就是这位雍王殿下吗?
那这人眼光未免也太差了,雍王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叫他知道他做的那些好事,说不定刚离开他的大理寺就死翘翘了。
“季大人这是知情了?”李常怀见他思索着,最后意味不明的笑了。
“此人前些日子污蔑秋闱考官行事不端,被我关在了大理寺,嘴里还嚷嚷着说他上头有人之类的疯言疯语。”
都是聪明人,不必说的那么明白。
“那季大人眼下打算如何处置他?”李常怀云淡风轻的问道。
季燕匪在心里一合计,便有了主意。
“先再关押半个月吧,污蔑考官,又疯疯癫癫的,还是不要放出来祸害人了。”
“据我所知,这位乌公子,其实并不简单,他从中使坏挑拨了邹家父子的关系,使得邹家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季燕匪把自己查到的东西同李常怀分享道,半点都没有隐瞒。
李常怀听罢只觉得要把这人放回去都算是便宜他了,不过想到他们自己要狗咬狗,也是极为精彩的一出好戏。
“季大人同我说这么多,显然是心中有了主意了?”他十分乐意帮他这个忙。
二人倒了酒水,酒杯相接,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家就住在雍王附近的屋子,隐隐约约能听到其中拍桌的声响。
夜将军看了一眼正在看兵书的女儿,心里那是一个愁的呀,这样性子的女儿在京城里肯定找不着玩伴,夫婿就更不用提了。
想到之前相看过的那些人家,无一不是被她舞刀弄枪的吓得退避三舍,对她避之不及。
“阿爹,你与其发愁我的婚事,不如好好收拾一下我那个醉心于道术的弟弟,他将来可是要承袭你的爵位的。”
烛火下女子英姿飒爽,一身青绿色罗裙都掩不住她锐利的锋芒,五官大气,眉宇间都是说不出的英气。
“你是他阿姐,我自然是要先操心你的事情……”老父亲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阿爹,不要念叨阿姐了,她会遇到良人的。”少年可爱的脸上带着笑对自家阿爹说道。
他方才算出来了,阿姐的良人可是个极好的男儿,只是眼下时机未到不能说他是谁。
只可惜他很认真地说着,他家阿爹只当他在胡说八道,他亲姐姐把兵法砸过来:“不要随便乱算,知道吗?!”
她虽然不知道自家弟弟能算出个什么玩意,准不准的另说,她可是听到他那个神神叨叨的师傅说了,叫他不要随便乱算。
容易出事的。
可爱的少年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姐姐丢过来的兵书,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不是什么大事,无妨的,阿姐放心。”
夜清桐朝少年伸手,示意他把兵书还给她。
“夜子梧,你最好乖乖听你师傅的话,不然我那天见着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就把他打死。”夜清桐接住兵书,又重新打开看了起来,同时警告道。
少年,也就是夜子梧,讪讪一笑:“好嘛好嘛,我听阿姐的话。”
看着两姐弟,夜将军这个老父亲都有些无奈扶额,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若是他们阿娘还在,他就不必当爹又当娘的在这里碎碎念了。
“阿爹,你将来把爵位传给阿姐,这样也不愧对你夜家军的赫赫威名不是?”夜子梧试图说服老父亲,让他把爵位传给他家阿姐。
“她要不是个姑娘家,我肯定把爵位给她,可你阿姐是个姑娘家的吗,她有爵位了还怎么嫁人啊?你阿娘临终前可是嘱托过我的……”
“女子又怎么样?!我阿姐可是女中豪杰,女子里最好的女将军!”夜子梧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夜清桐听着这些话,心里便止不住的烦躁,最终合上兵书走到了窗边看月亮。</app></app></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