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饭时,和春桃那丫头通过气的李妈妈尽职尽责的把苦涩得不行的汤药端上来。
那股药草味,实在难闻。
“先吃饭罢,舒儿。”卫母知道她不喜欢那药草味,示意李妈妈给她挪远些。
眼前的汤药被移走,浓重的味道才消散了不少,卫双舒才能愉快的吃这顿饭。
饭毕,卫双舒把药喝完了就想着回自己院子去,没成想阿娘向她招手,示意她留下。
“再有两日,女夫子就来了,你可不要为难人家。”卫娘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她还是不解,阿娘为何要给她找个女夫子回来?兄长会的她也会,兄长读过的书她也读过,找来做甚?
若是教那些宫廷礼仪,那大可不必。她可以说自己看了书她便能无师自通了,不必麻烦夫子。
“阿娘,既为我请了夫子,倒是给女儿说说,阿娘要她教我些什么?”
阿娘表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好违背,只是问问教些什么,总不能连这个都不能说罢?
女夫子,能得到自家阿娘的认可,便说明她定有过人之处。
“是出身宫廷的女官,教些插花做茶的小事,你认真跟着学就是了。”
卫母不想多言,再多说几句,以她那机灵劲说不定就知道她找女夫子教她这些做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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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双舒也没有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在听完是出自宫廷的女官后,便没有说话了。
既出身宫廷,那么想必知道不少宫中内情,打听打听雍王或许可行?届时只当她是好奇,不会想太多。
“给她准备的住处就在你院子旁边,这两天就要打扫出来,别打什么坏主意。”卫母轻轻地戳了戳女子的额头,示意她不要调皮闹事。
这小姑娘虽然身体不好,可是古灵精怪折腾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又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她兄长学坏了。
卫双舒讪讪一笑,她本来是想着怎么劝退这位女夫子,可眼下知晓她的来历后,她改主意了。
“你啊,就是跟你兄长学坏了。”
卫母也不知道这两兄妹是怎么做到的,小时候分明还是白糯糯的小团子,长大之后怎么都有些黑心的潜质?
“哎呀,我和兄长都是随了阿娘和阿爹,我们最是相像了。”
她与兄长都是阿娘阿爹亲生的孩子,又从小一起长大,脾性大差不差。
“回去早点歇息罢,不要憋坏欺负女夫子。”
卫母不放心地强调道。
“我不会欺负女夫子的。”
她打听那些事就够为难女夫子了,不必再想法子,皇家秘闻她好奇,就是不知道女夫子敢不敢说了。
问太多,女夫子指不定就不乐意继续教她了,打听皇家那些事情,没几个敢说罢?
卫双舒心理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卫母颇为头疼的看着她远去,这孩子最近精气神好了不少,就是有些爱闹腾。
待人给她上课,磨一磨她的性子,出嫁的时候就不会如此调皮了。卫母主要还是担心她太闹腾了,对身体不好。
卫双舒把所有的名单都对了一遍,其中几位山匪的名字与那本账本上边的对上了,姓氏一样的卫双舒也准备细细查一遍。
说不定还有些千丝万缕的远房亲戚藏在其中,若是聪明的人可能不会做的那么明显,那就是暗中还有不少。
只是这上面的名单人数实在太多了,她手底下的人不够用,完全查完还需一些时日。
夜色降临的时候,麓山书院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只是众多学子的屋内还依旧亮着烛火,再过些时日就要准备秋闱了,眼下紧张些也是正常。
裴不明三人倒是与他们不同,裴不明带着景焕和邵嘉志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又一圈,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裴兄,咱们都是文臣的料子,不必如此辛劳罢?”邵嘉志这些天一下学就被这两个好友拉过来跑了上半个时辰。
现在苦不堪言,邵嘉志不止一次提出反抗意见,都被裴不明驳回了。
“这点就不行了?”裴不明挑眉反问道。
邵嘉志最听不得不行这种话了,此话一出他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跟着两人跑起来,最后和景焕停下的时候直接摊在了地上。
“裴兄,你是变态罢?”气喘吁吁的邵嘉志看着轻轻松松的裴不明,又想到他那好得出奇的箭术,实在是想不通,明明都是一个书院的,怎么裴不明就能文能武的?
“每日早起一个时辰练武,你也行。”
裴不明之所以强烈要求带着他们锻炼身体,就是想起了周边匪患严重的事情,上辈子雍王迟迟不肯清缴匪患,害的许多文人赶考途中遇害。
损失诸多优秀的人才,导致皇帝陛下震怒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始着手剿匪,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简单。
加之今年旱情严重,诸多地方颗粒无收,赋税更是少得可怜,国库空虚得厉害,明年的水患就无法及时挽救。
在诸多天灾人祸的因素下,皇帝的威信受到了质疑,百姓只知道在他的统领之下,他们过得不好,并不懂得朝堂之上的那些弯弯绕绕。
“听裴兄的,听说最近匪患严重,咱们赶路若是遇上了,打不过自然是跑为上计。”景焕做些投资,与老板交谈之时便发现了,周边的匪患更有猖狂之势,显然一时半会也不能打压他们。
“陛下不是开春就下旨剿匪了?”邵嘉志只知道其一,却还没反应过来其二。
这一旨意谁人不知,可是并未有人领兵前来,更不用提其他地方的匪患了。那就说明陛下手底下的人,故意拖着此事,迟迟不肯动手。
能如此明目张胆地与皇帝陛下作对的,必然是雍王这位皇叔,手握重兵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封地,佯装未收到皇帝陛下的旨意,那陛下也无可奈何。
“再过几日都立夏了,这事你觉得呢?”见他犯蠢,景焕便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眼看着都要入夏了,剿匪那是指望不上的,可要保住那些文人的惜命,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裴不明是希望那些人能活下来的,能多些为国为民的人才,他就是当了首辅也不至于忙的昏天黑地四处跑,连陪夫人的时间都没有。
“不论此事如何,这些时日务必好好锻炼。”
他打算让夫子提点提点其余的学子,请几个师傅过来教几招,防身用也可,能少些损失就少些罢。
“景焕,赚到的银子,最好在江南屯些米面旱情严重,届时还有更大的用处。”江南丰饶,若是其他地方实在走投无路,不然涌向江南。
景焕明白了他的意思,旱情严重届时要饿死人的时候就要用上了,就是不为自己打算,可是他与邵嘉志家中还有老母妹妹要养。
总不能让他们也饿着,若是屯的多,还能少死些人,总之不是什么坏事。
“动作不要张扬,免得引起慌乱。”
“裴兄现在都已经担心到往后的光景了?前些天不还下了场雨吗?”邵嘉志此刻觉得他有些多虑,前些日子不还下了雨?
“江南是江南,对别的地方而已,那场雨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裴不明上辈子也这么想,以为其他地方并不严重,可是被皇帝派到地方做官后就知晓不对了。
眼下还有一段时日各地赶考的文人雅士到了江南,届时再提醒他们一番,若是可以,最好找些人跟着护送。
裴不明摊开了景朝的地图,进京赶考的必经之路,以及还有周边领兵驻守的大致位置。
尽管雍王拥兵自重,可是忠心于陛下的将领还是不少,不然陛下何以制衡雍王那么久?
若是能借到些人手,能少死几个人都是好的,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做的都只能尽力而为。
景焕和邵嘉志进屋就看着他对着地图沉思的模样,两人对视后,默契地选择不打扰他。
裴不明却是揪住了他们。
“待到下个月,是不是又要做一场诗会?”届时很多文采斐然的人都在,甚至不乏各地有名的才子。
上辈子他们三人并没有去,可他记得,那场诗会上得了好名次的人几乎都在赶考途中死了。
剩下的那些人,但凡高中的,有许多皆于雍王有些交情,至于他们这些漏网之鱼在朝堂上举步维艰。
原来,雍王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在皇帝陛下准备大换血的时候,就已经先行一步给陛下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自然,那可是秋闱前最后一次盛大的诗会了……”邵嘉志正滔滔不绝的说着,抬眼却发现裴兄的神色不对,就闭嘴了。
景焕也看出来,他们三人里,裴兄最不喜欢去那些无聊的诗会,可是从没有一次脸色如此难看。
“有什么不妥吗?”不去诗会也不是什么大事,夫子说了,以他们的文采不需要去那些诗会。
“现在不好说。”他眼下无凭无据,不能说明什么。
两个人看他的意思就是不大希望他们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去也无妨,彩头也不比上次卫小东家添的彩头好,不去也罢。”那些人举办的诗会,能拿出的彩头也是有限,不去也无妨。
邵嘉志听他提起卫小东家就想到了前些天他们在茶楼的时候,以及诗会那天,他就看出来了裴兄对那位卫小东家很是在意。
但凡她在场,裴兄总是对他们心不在焉的,茶楼的时候就一直偷偷观察着,那位的动向,该不会是看上了那位罢?
“你该不会是看中那位卫家的姑娘罢?”邵嘉志这人别的不怎么敏锐,倒是对这些八卦的事情很少敏锐。
景焕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反应过来了,最近裴兄对那位却是格外关心。
裴不明倒是没有瞒着他们的意思,直接就点头承认了,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迟早都会知道。他已经打听到了,卫家父子六月初就回了。
届时他亲自去上门与卫家父子商谈,尽早把婚事定下来,他好放心些。
“那可不简单。”想娶卫家的姑娘,可是江南总所周知的难,若是能入得了卫娘子的眼也不过堪堪入门罢了。
还要通过她父兄的考验,哪怕是裴兄,景焕都觉得难,
何况这江南谁人不知,卫家姑娘体弱恐不能生育,多少人家都不愿意要,对卫家的媒人避之不及。裴兄这个人固执得很,指不定就认准了这姑娘。
“裴兄,你不会是真心想娶她罢?你最好慎之又慎,卫家与我们多有恩惠,可不好辜负此番恩情。”邵嘉志不担心裴不明是心怀不轨,只是希望他做决定的时候慎重些。
“裴兄不是那种人。”景焕就怕他是真的动心了,届时那卫家姑娘因病辞世,他伤心过度。再不愿续娶,那就不好了。
裴不明让他们去休息,不要在这里瞎猜,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别做了,明日多得是时间,来来来与弟兄们说说,打算怎么应对卫家父子的考核?”邵嘉志都看不下去了,这几天他一直熬着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两个人默契的对上眼神,把还在思考的裴不明从书案拉到了床榻前,按住了。
“自然是见招拆招,还能如何?”裴不明知晓他们也是好意便没有挣脱,不然再来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邵嘉志嘿嘿一笑,他可不是只想听这个的,他还要裴兄是什么时候对那位小东家暗生情愫的,怎么之前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景焕听他笑就知道这人要使坏了,可他哪里是裴兄的对手?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他?景焕实在是不懂这家伙的记性。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何时钟情于卫姑娘的?我们两个整日与你形影不离,都未曾发现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以裴兄的本事,应对卫家父子绰绰有余,不需要他们过多操心。
“快说说,你到底看中卫姑娘什么了?”景焕其实也好奇得很,自打相识以来裴兄一直都是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
多少江南美人对其暗送秋波,他都能视若无物,书院里不知多少同窗暗地里骂他不解风情是个书呆子,就是他们这两个至交好友从前认为他们裴兄这辈子都不会对女子动心了。
可见,他隐藏得多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