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容含泪点了点头,表姐不愿意说,她便不问了,说出来,只会徒添她的痛楚,“嗯,我们走。”
朱子修终是等到萧玉容与苏苡欣走了出来,两人的眼泪明显的表示着两人都哭过了,只是苏苡欣绫乱的发丝与紧皱的衣裙,不免令人猜想着方才她受到了怎样的侮辱与伤害,自责的垂下头,“苏小姐,对不起,都是子修害了你,如果你不出来在这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苏苡欣惨然一笑,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多一次少一次无关紧要,“朱公子不必自责,此事无你无干,我们快离开这里罢。”
天空泛起的光芒星星点点,透着朦胧不清的伤感。
从怡春楼里出来,在一处转角停了下来,夜已深沉,街道上的行人屈指可数,苏苡欣捋下身边惟一还值钱的镯子放到萧玉容的手里,“玉容,表姐不能再帮你们什么了?这个镯子还值些钱,你们拿去当了罢,应该够做朱公子上京赴试的盘缠。”
朱子修与萧玉容自是一怔,萧玉完将镯子退到苏苡欣手里,哭着言道:“不行表姐,你为了我已经当掉了所有的嫁妆手饰,我们怎么还能要你身上惟一值钱的东西?”
抚着萧玉容的脸,苏苡欣的眸光里没有死寂,而是充满了怜爱,“傻丫头,钱财乃身外之物,姐姐现在嫁的可是富可敌国的淅然山庄,怎么会没有钱用呢?把嫁妆手饰拿去当了只是权益之计,姐姐很快就能赎回来的,而且,女子的贞洁何其重要,以后为人处事要谨慎些知道么?”
萧玉容点了点头,从她记事起就知道姨父爱财如命,虽然对表姐也是宠爱,但依他的性子在钱财方面还是会计较,若方才从眼前走过的男子便是淅在山庄庄主的话,姐姐这番话的说服力真是太小了,他对她不好,怎么会拿出一千两银子为她赎回那些嫁妆手饰?看着姐姐唇扬勉强扬起的笑意,可眼里却是无尽的悲哀,心疼的唤着:“姐——,姐——。”
将镯子放在萧玉容的手上,相信方才的一切她已给猜到些什么,可有些事情彼此明白就好,点破只会更让人痛不欲生而已,盈泪望着朱子修说:“朱公子,请你好好照顾玉容,既然你有胆子和玉容相爱,就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姨父承认你的存在。”
朱子修蓦然跪倒在地,萧玉容也随着跪了下去,苏苡欣去扶着她,却听到朱子修说:“表姐放心,子修一定会好好照顾玉容,考取功名出人头地,表姐今日大恩大德,子修没齿难忘,请受子修一拜。”
朱子修一拜之后,苏苡欣急忙扶起两人,与萧玉容拥抱少顷之后,便拭着泪水言道:“快走吧,快走。”
“表姐,我走了,我求你坚强些,要好好保重自己,不为狠心的姨父,你也要为姨母着想呀。”临行前,萧玉容前痛哭涕的说着,她的表姐她了解,有时候她比谁都坚强,可有时候也比谁都脆弱。
苏苡欣拭着仿佛流之不尽的泪水,含笑颌首,朱子修扶着萧玉容这才一步三顾的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的淹没在黑夜里,苏苡欣才卸下方才伪装的坚强,如此深夜,寒冷异常,置身于已空无一人的街道她怎会不害怕,神智一点一点的崩溃,环着双臂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隐藏在不远处的一抹身影,看着街道中央那弱不禁风的女子,深沉的眼眸不禁更敛了几分。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爷,查清楚了,据红妈妈所言,五夫人用一千两银子赎了那位姑娘,且五夫人自称是那女子的姐姐。”
他就说平日里待在初尘居中规中矩的苏苡欣,怎会有胆子出现在妓院?阮七决不由自主的轻声呢喃着,“一千两银子,她那来的一千两银子?”忆及她方才捋下镯子给那女子的举动,阮七决随即便了然了,看着苏苡欣的眸色不觉的加深了些许。
苏苡欣忆着方才来时的方向,做着回去的打算,可是,她真的好害怕前面朦胧不清的路途,可再害怕也要回去,小蝶,小蝶还在等她,鼓起勇气移步,却在瞬间肩上一疼之后,置身于无边无尽的黑暗。
再醒来时,周围仍是一片冰冷,逐渐的恢复意识,再发现此处乃是淅然山庄后门时,一股似惊涛骇浪的恐惧瞬间侵嗜着她的神智,苏苡欣明明记得自己在街道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扶着墙壁体直起身子,紧了紧胸前的衣襟,因着害怕,所以快速的上了台阶。
本想扣门,可手触碰到门扇的时候,后门却轻易的打开了,心中一滞,疑惑的踏过门栏,映入眼帘的,是在黑夜里刺目的光亮,还有一排执事,毫无表情脸的,让苏苡欣在先前恐惧上更是添加了几分毛骨悚然。
一位中年男子从一侧走了出来,朝着苏苡欣拱了拱手,“五夫人,杨小姐请您去花厅。”
苏苡欣记得他,这男子是淅然山庄的管家高英,怎么没有见到小蝶?她不是说要这里等自己的么?望着高英微曲的身子,苏苡欣带着一股不安问道:“小蝶呢?小蝶在呢儿?”
高英微抬了眸子,应道:“小蝶已在花厅了。”
随着管家高英前往花厅,从踏过门槛的那刻开始,苏苡欣的心就一直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怠懈,且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越是临近花厅,不安的神色便越是明显,踏下曲廊,不远处的花厅已然在望。
杨语淑坐在上位,悠然的品着侍婢沏来的香茗,花厅里站满了人,如此深夜,该来的与不该来的都出现了,她的目的,只为让苏苡欣更加难堪而已,害死她最亲之人,只能用屈辱来偿还,这是她身为苏家人的报应。
高英走了进来,“杨姑娘,五夫人已在外等候。”
听着高英的话,跪在地上一脸惊恐的小蝶不禁一颤,瞬时拧紧了心,杨语淑看在眼里,将茶杯搁在桌几上,随即冷冷一笑,“让她进来。”